纵横错、血模糊的伤痕。

是鞭伤。贺兰韫最喜鞭笞惩戒犯错的人。

似乎有一线在她脑里贯通了。她停来细思，想抓住那细微的线索，面前却突然掉来一大块冰，满了通大半。她连忙绕过冰块从隙侧挤过去，跟上贺兰韫的步伐。

地震发生时沐漻渊的第一反应是去保护绿夭的冰棺。其他人只顾逃命，倒没人来跟他争夺这负重累赘的车了。连车带人和冰足有好几百斤，他只靠一个人的力气，倒退着拖到冰门。看快要去了，车忽然碾过一块滴溜溜的冰，车颠簸歪斜，冰棺连着绿夭从车上了去。

他连忙伸手去捞，可冰块又凉又，哪里抓得住。整个冰塌陷，如地龙张开的血盆大。绿夭从冰棺里掉了来，和着那些碎冰一起向凹陷填充坠落去。

他知她救不回来了，就算他抢回她的，她也不可能再活过来，但他还是忍不住跟着扑过去。一大块冰砸中他的右，将他整个人钉在原地，他睁睁地看着冰棺和绿夭坠冰地底，被石块和碎冰淹没。

贺兰韫被雷霆护着跑到山谷空地中央。冰已经完全塌陷，旁边的熔炉也无法幸免，倾倒的炭火遇到冰雪，嗤嗤腾起烈的雾气和白烟，幸存者四张皇逃窜。远的雪山巍峨悬，随时可能引发雪崩，届时这些人全都得葬于此。

她回过，看到沐漻渊半被压在冰块之。他的大概断了，那块冰重逾数百斤，他拼尽全力也无法推开，只让冰块反复碾压伤，接面的碎冰屑里混杂了斑斑血迹。

他绝望地倒在地，转过脸向她投来仇恨怨愤的一。

何岚氲忽然想起了类似的场景，穆辽远被特警羁押讯问，脑袋几乎摁到桌面上。他初发现她的藏之地时，看向书架的也是这样的神。

但是直到最后，他也没有说来。

她问贺兰韫：“要不要救他？”

贺兰韫略一迟疑。这个男人是她平生第一次心动的对象，即使后来他们变成敌对，她了那么多天怒人怨的恶行，但始终只把一腔怨气撒在绿夭上，从未想过要置他于死地。

那么多世孤注一掷偏狭执着究竟是不是为了他，她早已分辨不清，但是归结底，最初的起因还是他这个人罢了。

贺兰韫左右看了看，属们只顾逃命，完全不听她指使；雷霆伤势过重，跪在地上无法起；能帮手的只有何岚氲，但她不了力气。

那块冰她肯定也推不动。她从地上捡起一把武士丢弃的钢刀，又捡了块石，打算用杠杆把冰块撬开。

她提着刀和石，向沐漻渊走去。

旁边冰雪堆中的一袭黑衣忽然动了一。

何岚氲先发现了，大喊一声：“小心！”她离贺兰韫太远，离黑衣人较近，来不及推她，只能飞跃起去撞黑衣人手中的短剑。

但是她什么都没碰到。

青锋剑“嗡”的一声蜂鸣，振开刃上冰霜玉屑，如龙匣，从她心贯穿而过，而后轻微地噗嗤一声，刺血躯。

明明是虚无的，她却觉得那一剑仿佛真的把她的心脏刺穿，一分为二。

怪的心、冷酷、扭曲、黑暗，但若把它剖开，让黑血尽，它也有着不为人知的柔角落，那里藏着一团细小微光，光芒中间……有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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