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位这话太不近人了。”李善却摇：“那年月不光上位全家遭殃，老臣家里也快死绝了，就剩那么个弟弟了。他就是再不成，我能举报他，亲手送他去死？！”

“……”朱元璋沉默片刻，又垂着睑问：“那胡惟庸案后，你为什么不向咱坦白？你至少应该把自己的问题代清楚吧？”

“唉，此事老臣确实心存侥幸了。”李善叹气：“我以为上位把我从凤到南京看起来，就是不需要我坦白了。”

“你以为，什么都是你以为！”朱元璋一阵不耐烦，啪的一声放筷。他悲哀的发现，自己胃已经大不如前了，这才第二碗面就已经吃不了。

“到现在还跟咱在这打虎！咱问你，杨文裕那次是怎么回事？什么叫“我已经老了。你们等我死后自去？””他双手撑在膝盖上，前倾，猛虎般盯着李善，质问：“又是谁在胡党失败后，第一时间派人传信到草原，叫封绩不要再回来的？！”

“要是还不够，咱这里还有你洪武十三年写给胡惟庸的亲笔信，给咱解释解释什么叫“行大事，必要几个大公侯同谋？！””

“老臣那是劝他不要轻举妄动！”李善急了，哪有当面断章取义的？

“你都明知他要动手了，却还不提醒咱，不就是想坐视他弑君吗？！”朱元璋猛地一拍几案，怒喝：“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打算狡辩到底吗？！”

“……”李善登时委顿余地，他没想到自己嘱咐送信的家，一定要盯着胡惟庸阅后即焚的信件，居然还保留着！

“臣无话可说……”他终于颓然低了傲的颅。

人的意志总是会摇摆的。杨文裕那次确实是最接近说动他的时候。而那之后他的心思就变了，所以才会坐视胡惟庸造反……

“你也不想想，咱对你是何等的宽容？没有十足的证据，会把你到这一步吗？！”朱元璋漠然看着伏于地的李善。

李善，终于坦诚：“上位说得是，我确实动摇过，老臣对皇上的忠诚，没有以前那么纯粹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朱元璋的声音中，透着的遗憾。“老李你知吗，你在咱心中，其实是老大哥一样的存在，是你教咱读书，给咱讲理，替咱持所有打仗之外的事。咱心里你的分量是最重的呀！”

“为什么会变这样，上位自己心里没数吗？”李善却抬起来，面无表：“就是因为上位了皇帝后就变了，太不拿兄弟当回事儿了。”

“你胡说！咱怎么就不拿兄弟当回事了？！”朱元璋恼怒。

“上位像防贼一样防我们。我们稍微多占田，多盖几间房，稍微放纵一家，就会引来上位的雷霆之怒！”李善指着奉天殿方向：“打那块铁榜竖起来那天，咱就知了，上位虽然声声说不要汉，但早晚会是个比刘还要狠的皇帝！”

“后来的发展也正如我所料。洪武七年十月，老臣奉旨往北平树，回到瓜州还没京，上位便差人传旨说，教我回凤住。多了结果我刚回去没安顿来，八年三月，又钦取老臣回京。上位如此罚我这等老人，可把我当人耶？”

“十一年，老臣为救仪仗事，又恼了上位，著人在本家门楼拿去察院衙门，一番折辱发落归家。当时我们爷儿三个在前厅哭，儿们说：“父亲著一大太师，皇上要拿便拿，忒不当人。”

他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陈年旧怨，然后自嘲笑：“这些事现在听起来，都像是陈谷烂芝麻了，但在当时，每一次都是在老臣的脸上啐一，心上一刀，老臣这张脸丢的净净，老臣的心也伤得透透的了。”

“被上位搞得狠了，难免有时会犯糊涂。但是是不会的，这辈都不可能的，因为老臣太清楚上位的厉害了。”他最后又把调门降了来，：“其实吉安侯他们也一样，都只是嘴炮而已，当不得真。”

“但问题是，咳咳……”朱元璋被李善气得剧烈地咳嗽起来，好半天才缓过来：“等咱病了老了死了，就不一定不敢了，对不对？”

“老臣比上位大十四岁，肯定死在上位前。”李善淡淡。

“原来是这么个“你们等我死后自去””朱元璋恍然：“唉，果然是共患难易，同富贵难啊。”

“那是因为上位没有真正的“共富贵”，恁要是拿对儿一半的好来对我们，恁看哪个会反你？那时节，怕是听了有人要造反，哪怕是亲儿也给上位扭送到面前！”

“

本章尚未读完,请击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