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乡摇：“她犯这罪过，就为了给她的儿娶媳妇留后？忒地荒唐！”桂淳：“她儿不仅，还疯。当时有五十来岁了，屎都在床上。那婆招供，她儿天生疯，打从两三岁癫病就显了，发作时要么打人咬人砸，要么砰砰把往墙上撞，满地打，而且发癫时力大无穷。”常村正变：“难和……似的，家里前几辈人里也有这样的病？”桂淳：“对。那万婆的份文碟是假的，她说她不记得自个儿原本的姓是什么，也记不得娘家人，被卖到村里一姓庞的人家，十几岁就生了孩。孩显癫病的时候，一发病，她男人就连她带孩一起打，说儿这样都是她的错。后来有人看不过去了，偷偷告诉她，她婆家过类似的人，还不止一个，都没活多大岁数。她夫君本有个叔叔，跟这孩的病症一模一样，有一回发作，家人没拦住，也可能是不想拦，一碰到磨石上死了，就抬去埋了。也没人去上坟烧纸。所以这家人在本地娶不到媳妇，东拼西凑钱买了个女。”庞家几辈都穷，钱买个童养媳算是百年来最大一笔开销。所以万婆他家门起就挨打挨骂，睡草棚，吃泔，庞家人吃饭的时候她在桌底伺候，公婆和她男人兴或不兴的时候就给她两脚，唾她几。她一开始没名字，庞家人兴了跟唤猫狗似的嘬嘬唤她，不兴的时候鬼都不忍心听的污言秽语中最不堪的字儿就是她了。后来她生了儿，儿叫庞万贵，取万年富贵之意，她也有了名字，叫万贵娘。生儿后的几天算是她前半辈过得最好的几日，她得给儿喂，所以吃上了饱饭。万贵不满周岁，公婆相继死了，她开心，觉得儿旺她，谁知儿着着疯态就显来了。常村正面不忍：“听来也是个不幸的妇人。”巩乡叹：“可恨之人亦有可怜之……”穆集淡淡：“这婆也能聊，招得甚详细。”桂淳：“大人有所不知，她乃得知白先生是写书的，说了甚多，更还问，她这辈，比那书里的人如何？”穆集唏嘘：“有想法。若不作恶，经历比起一般人，确实算曲折了。”桂淳：“后边更曲折，因此隔了这么些年，卑职才能记得这般清楚。但只凭她说来，不知是否都是实话，或为了与书里的人一比，杜撰了些。”柳桐倚开：“知此案许久，却从未得闻这些，今日与捕同列席间，既有缘知晓，不论是否杜撰，请尽捕讲。”冀实亦颔首。桂淳：“那桂某就接着叨叨了。这婆与她的疯儿当真母。她说她年轻的时候熬不住，想去河，被同村人拦住。有岁数大的劝她，人这辈都有定数，熬着熬着老天就给你盼，甜就来了。没多久她有了她儿，于是觉得儿是她的命。她说这个疯儿虽跟别的娃不一样，但是个孝，懂得护娘。也是因此才残了。有一回她男人打她们娘俩，她先了过去，儿在她过去之后抱住爹一通狂咬。待她醒来，儿在地上，他男人在椅上，两人都一是血。儿气息全无，姓庞的肩上被咬好几块，竟是两败俱伤。姓庞的以为儿死了，让她去挖坑埋了。她边哭边挖时，儿突然回过气来，她就偷偷把孩背到一个窑里养着……”万婆当时在公堂上嚎哭：“我儿一不疯。他成了那样，我给他喂饭，他还叫我娘，和我说，娘，疼疼……”众人愕然。巩乡问：“也不伤她么？”桂淳：“伤，那婆脸上手上都有疤，都是她儿咬的。但她说，儿对她从不死，和撕别人力不同。”张屏问：“是不是，当年她夫君打坏了她儿的牙？”桂淳：“反正被拿到时，她儿的一嘴牙没剩什么了。”众人再沉默。桂淳继续讲述。万贵娘把儿背到废弃窑里偷偷养，也没瞒多时间，待她夫君庞某养好伤能地不久，便知了消息，本打算去把儿打死，扛着锄到了窑边，忽然改了主意。原来万贵娘怕儿有意外，找了链暂时把他拴在里，附近的孩童待她不在，就到前往里丢吃的扔石，逗傻取乐。庞某到时，看见一群小娃在门敲盆编歌，往里面扔石，万贵着一床被单，在地上一边蠕动，一边呲牙咆哮，小娃们咯咯直乐，手舞足蹈。此此景，竟令庞某有了一个主意。他好吃酒赌博，赶上那年天灾蝗灾，不上租，他又被儿咬伤，看要喝西北风，居然有个赚钱的门路送到前。庞某便拼凑了一行，面是个木桶般的容，将了的傻儿放在其中，捆住手脚，再在上面盖一个大单，又从村祠堂寻个舞社戏的废旧青面獠牙，镶了一圈，贴了一对耷拉耳，一个怪模怪样的狮模样，在傻儿上，牵去城里市集。他一敲锣，傻就晃，仿佛狮摇摆一样，如此给人取乐。常村正叹：“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啊，怎忍心让孩去这把戏，唉……”燕修面无表：“一直打老婆孩，能有什么慈父。父差同归于尽。此人或觉得没杀了孩就厚了。”柳桐倚：“可，这属于行话说的，混江湖了吧。听闻这样的行当不是轻易的。”冀实微笑：“未想到柳断丞世家，竟如斯渊博。”柳桐倚忙：“大人谬赞，曾听辈提起罢了。”巩乡：“小人亦听说，这样江湖生意，都得拜山，有人带，寻常人不得。”桂淳：“可不是么。那婆的夫君当时没钱没门路拜山，三人被打了个半死。但据她说，她年轻时颇有几分姿，砸摊里有个挑的看上了她，庞某就把她送给那人。那□□妾甚多，都不好惹，没几天她便被打回去，差命也没了。”万贵娘回去，又被庞某一通打，几脚踹在肚上，她昏过去，睁发现自己竟没死，街上的野郎中看不去把她救了。可她这辈再不能生孩了。庞某倒能继续耍把戏。傻儿天天听锣响，竟不暴躁不晃了，他就往披在桶上的大单上装了倒刺，扯了绳牵着，他一敲锣，一顿绳，刺扎在傻上，傻吃疼挣扎，狮晃个不停。看客特别乐，赏钱得多。庞某越来越开心，常常数完了钱，一边打她们母舒活骨，一边盘算再娶个年轻漂亮的小娘。岂料乐极生悲，某日有贵人路过市集，庞某想带着傻过去给老爷们逗乐讨个赏，惊了一匹，庞某被踩死，傻连人带木桶翻倒在地，披在上的单到地上，倒刺扎住蹄，竟然让他保住了一条命。主是个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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