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都一亮，燕修神平静地反问：“你见过？”卓西德再一作揖：“禀大人，罪民自然没见过什么图纸，但罪民去过。”四人望着卓西德的神蓦地更烈。燕修依旧平和地问：“哦，你怎么去的？”卓西德咽一咽：“说来可能话又有。约莫是十六七年前的事了……”燕修：“即是你和贺庆佑一同摆茶摊，见到蔡府火难之前的两三年前？能否再详细回忆回忆，是两年前，还是三年前？”卓西德皱眉想了一想：“是蔡府那事的两年前。因蔡府失火的三年多前，罪民的祖母过世了，家里过年不能贴红联，到了摆茶摊那年就孝满可以贴了。罪民觉得适宜换个新活计，方才盘算买卖。而罪民了一趟蔡府的那一年，过年家里贴的是绿联，就在正月里，罪民的一位堂婶来瞧家慈，当时家慈正病着……”卓西德与贺庆佑一样，父亲早逝，母亲守寡多年拉扯大他和他。祖父亦在他很小时候就病逝了，祖母跟他母亲婆媳脾气不甚合，斗了半辈，最后竟斗了谊。祖母过世后，卓母十分伤心，经常生病。卓西德有三个孩要养，母亲又病，手十分局促，过年没办什么年货。堂婶来客，桌上最像样的一菜是白菜粉条烩了几片腊。只有卓母和卓西德的小闺女各自穿了件新袄，上着卓妻用给人针线剩的边角料扎的儿。剩俩孩，穿了改小了的卓西德的旧衫，次穿哥哥旧衣。堂婶瞧着他们一家十分同，问了问卓西德最近在哪工，说新近刚好听熟人提到，木厂有个空缺，工钱应该能多，可以帮他介绍介绍。卓西德激不已。他少年时贪玩，觉得街上到能找到活，力气便可赚钱，不肯好好学门手艺，只练了几天拳脚，到了年纪渐大时才后悔，然已没人肯收他这么大岁数的当学徒。倘若能木厂工，在老师傅们活的时候瞧上两，稍微学会那么一，以后或可当个帮工，也比只劳力打杂。没几天，堂叔堂婶就捎信说，这事应该能成，让卓西德去茶楼里见见招工的人。“罪民张得不行，去了。到茶楼一看，是个一脸褶瘦瘦小小的小老，背还有驼，上瞧了瞧我，问了一句，上没什么病症吧。罪民说，绝对没有。堂叔在一旁夸罪民肯使力气，能活，不输一二十岁的小伙儿。”老者把一，只再问了一句——几时能上工？“罪民赶说，现在的活跟店里讲一声就能辞，随时可上。老说，行吧，那你三天后过来。罪民一时都傻了，那可是小亭的木厂，多少人想，竟然漏一个空缺让我捡着了！”张屏、柳桐倚、桂淳和燕修中都了一疑惑，张屏问：“那家木厂，十分好？”卓西德抱拳：“是罪民错了，当要解释清楚些。一二十年前，小亭那块儿有好多家作坊。因那地方附近有个村产葫芦，叫大葫芦村。起初就有人在村旁，名叫小亭的地界起了作坊，专门葫芦玩，又叫匏。雕，里装裱，有的供给京城的王孙公们养蛐蛐用。更有好多人专门收藏盘玩。生意十分好，京城及邻近几个州郡的商都来这边货。”张屏颔首：“大葫芦村，我知。离慈寿村不远。”他查古井姥姥一案时曾到过那里，还在一位老丈的茶摊上喝过茶。卓西德跟着：“是啊，那片地方就……不是罪民这般的可议论的。总之，葫芦作坊兴起后，渐又有其他作坊也在那边开了，譬如蝈蝈笼的、刻石碑的、木的、扎纸娃娃跟风筝的……的东西多往京城供应，能在那边活的都得是手艺相当好的师傅，工钱也，一般人去不了，没几个本县人。”燕修了声稍停，打断卓西德言语，从袖中取一块布，摊开竟是一张绘丰乐县及顺安丰乐相邻地界城乡的地图。他再卧房搬动红木衣架座，张屏起搭了把手，将衣架座抬到厅座椅旁。燕修展挂地图于架上，指着图问卓西德：“小亭大概在什么位置？”卓西德仰望图，神中一丝羞愧：“请大人恕罪，罪民蠢笨，不怎么会看地图。那地方在大葫芦村的东南位，离着河跟官都不多远。”燕修又取一块石墨，在图上某一：“这里？”卓西德再抻脖瞧了片刻：“应该是了。这里陆两便，以前靠近河边有个亭，所以叫小亭。只是后来工坊聚集，有些废料扔河里，都污了。还有的要用炉，有大烟囱，整得乌烟瘴气，并工人以及来往货的人也杂。蔡府一案，好像衙门怀疑过是不是有恶徒藏在工坊里，之后那边又过几次大小事故，官府趁此将所有工坊都停了。从停到今日也有十年了，现如今那地方有些又回庄稼，还有几片，谢大人翻修了盖小院，因姥姥庙那个事儿，没盖完的都停在那儿了……有闲话说，这地方叫小亭，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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