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被烟囱和路取缔。我不怨恨，我知世界向前走，别人要靠这些东西吃饭，但我很难过。很难过，因为家没有了。没有了，我就得去重新找个家。于是，找了那么久，我想，有一天，我忽然想——”

“如果遇到一个我很的人，他愿意跟着我四飘，我要带他回二白河。我们去山里，喂一群，循而奔，只有我们两个人，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过古老祖先的日。”

“没有电灯，就靠篝火和星星；没有钟表，抬看太。没有车，但儿会跑；没有望远镜或摄像，但鹰是睛。手上有了钱，就到城里吃顿好的；没钱，打草捉野兔。睡最广阔的床，骑最自由的，只见小镇上三两的熟人，只和他一个夜里耳鬓厮磨。然后一生这么平庸地过去……平庸不是什么坏事啊。”

周鸣鞘说：“他们笑我，说我不切实际，质问我，天底，哪还有这样的地方呢？但我知有。你只要相信它有，它就在。你知它在，向它去，钢铁上会绽放格桑，石油中会迸河。你行走在忙碌的人海之中，一回，却能听到的嘶鸣。因为它不是你找到的，它是你创造的。”

“息是什么？我不知。如果像小叔那样，一生桎梏在囚牢之中，那样的息，不要也罢。庸人有什么关系呢？庸人最自在。我没有大事的能力，但也没有坏事的恶念。我是历史河里最无可厚非的一滴，在其中，死了就是死了，没有人记得。但我曾经有过那样一段快活，就足够。”

“平庸是什么？是幸运啊。”

“我师父是个没文化的人，没读过书，只会说满语。他和我说过一句谚俗，满文怎么写，不记得了。但那句话像烙铁一样落在心里，我一直没忘。翻译过来，他说，‘最昂贵的宝贝是苏尔凡，最骄傲的尊严亦如此’。”周鸣鞘笑起来，“你知什么是苏尔凡？”

穆摇：“不知。”

周鸣鞘伸手，将穆的一缕鬓发藏到耳后，轻声呢喃：“苏尔凡……”

“就是自由。”

他睁开睛，柔地凝视着穆。一线月光恰巧奔驰而过，雪一样洗刷净了他的神。他的底一瞬间亮起来，将穆整个人拢去。穆一时间被摄走心魂，觉得自己被海一样的宽博捕获，从此无可逃。

与周鸣鞘四目相对的这一瞬间，他猛然想起刚遇到周鸣鞘的时候，在小巷里，他故意用话激这条野狼，说：“我看我们没有什么不一样，都很可怜。”

如今想起这件事，穆脑海中只有四个字：一语成谶。

周鸣鞘说得对，命运叫他们相遇，他们注定要在岭南的中相见，两个拥有一样灵魂的困兽的/挣扎许久后，终于互相引着纠缠在一起，从此以后，不愿分离。

穆一气，扭过脸：“……神经，忽然讲什么大理。”

周鸣鞘被他的尔反尔震撼，失笑：“好。不讲。”他惯着他，着他，却伸手握住穆的手：“但你害怕吗？”

穆一怔，没有回答。周鸣鞘就把脸凑过来：“告诉我……还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