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伸指，熟练地比了个七，显然理这样的事得心应手。

穆站住：“我没那么多钱。”

“没钱就找条。多坐两年牢。”对方说，“老板四千，服务员一千，收拾地方一千，酒钱一千。你看看这东歪西倒的桌椅，我算你很便宜了。”

穆沉默许久，从袋里摸一叠新钞。门前到银行取的，却只能在他手里停那么短短的十几分钟。他还没摸够。

他了又，最终还差几百块钱。曹晟此时不知从何抄起一木，冲着酒柜就要去。夜店里没有人，只有玻璃碎片，而店员并不阻止、因为曹晟砸得越多，他们能向穆狮大开要得就更多。于是周鸣鞘疾手快跑过来，一把将人抓住。

他往曹晟脸上泼了一杯冷——很仁慈，没动手——曹晟安静来。

穆翻遍了上的所有袋，没再摸到整钱。他沉默片刻，走向周鸣鞘。然而他还没开，周鸣鞘先发制人：“你不应该他。”

穆没说话。

曹晟反而笑：“听见了吗？别我。”

穆垂。他重重给了曹晟一脚：“我让你攒钱。你当时答应了。现在你惹，不能找我。你钱呢？”

曹晟笑眯眯地看他：“真钱没有，假/钞千万。你要哪个呀，穆哥？”他哈哈大笑：“钱？钱有个用！老全烧了！烧得一灰都不剩，全扬了！”

曹晟像个疯前仰后合，周鸣鞘退后一步，冷看着他在地上吐一晚上的。

他已经彻底疯了，穆知。这不仅仅是酒疯，而是……

一心如死灰的疯。

穆想起他带着刀飙车的那天，他心里一沉。

曹晟遇到事了。

他意识到这件事，压住了心里的火，没再说什么。他转回到柜台边。

周鸣鞘看他的打算，立时喝：“穆！”

穆置若罔闻，把那纯银的项链从衣服里掏来：“这个值五百。你随便拿去一个店铺当。多余那钱算我买你闭嘴。”

店员眯着睛掂量片刻，答应了。

穆转，一脚把曹晟从楼梯上踹到街。

他们离开夜店。

曹晟太醉了，哪也去不了，宾馆也不会收，因为他们知这样的人来路不明，不能留。穆最后只能带他到家楼一家火锅店里去，那家店彻夜地开，啤酒类很全，是专门为他们这样的蟑螂准备的。

正好没吃饭，穆心想。

他像拖一个大的包袱拖着曹晟往前。

周鸣鞘也没吃，于是坐在旁边。

他们把沙茶酱和豆酱拌在一起，倒葱香菜，要了三趾、匙柄、吊龙和。他们坐在清汤锅的白雾之中，互相看不清脸，完菜后，周鸣鞘扫了一菜单价格：“你仗势欺人，准备吃霸王餐？”

穆看他一：“还没穷到那地步。”

周鸣鞘顿了顿：“不是山穷尽？”

穆冷笑。

周鸣鞘顿时想明白：“刚刚是卖惨？”原来这小刚刚说“没钱”是装可怜，哄骗店员少他三百块。周鸣鞘问“项链也是假的吗。”

“不，”穆摇，“项链纯银的。是真的。而且就算不是纯银……它也是真的。”

周鸣鞘至今不知项链里会是谁的照片。

他们俩人一筷接着一筷，沉默地在夜中填饱肚。年过五十的老板翘着脚坐在一旁看小电视，对于他们的动静一也不在乎。

他是一个孤独的老单汉，当过五年屠夫，五年菜农，然后一直经营这家小店。他见过很多不同类的人，对于生死没有畏惧也没有期待，所以没有什么吓得到他。

他们吃，曹晟睡觉。他终于闹完了，死猪一样趴在塑料圆桌的边缘梦。他没发一呼噜声，像孩似的，直到周鸣鞘与穆喝完两瓶半的啤酒，他才垂着睛爬起来。

这会儿看着倒是醒了。

穆拆开一次筷递来：“吃。”他意简言赅地说，“吃完了，就别见了。“

原来这是一顿隆重的断饭。

曹晟睡得窝红，颧骨上还有瘀血。他听懂了穆的话，沉默盯着筷片刻，到底接了过去。天无不散之筵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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