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就是没有。

“噗嗤”一声笑：“可不是我先开的黄/腔。快，我好冷——”

到礼堂时，讲座已经开始，他在最后一排坐，就眯着睛在嘉宾席中急迫地寻找。可人事变迁，竟没有一张脸与他记忆中的师兄相近。宋敬原一时以为自己看错了，又对照着姓名卡仔细巡视一圈——

他在后门站住了，那儿正对着一棵老银杏，绿如田野，一片斑驳树荫。风云动，棉糖似的走得飞快。

宋敬原正沉着脸遏制自己的胡思想，埋脱衣服，就听见隔传来哀怨：“宋敬原，你好慢。”

“换换换，”路拾萤拦住他，“我这间，你去我隔，从上面抛给我就行。”

宋敬原心里莫名憋着气，折了路边的大叶黄杨枝，一片一片摘叶愤。叶摘完了，枝条也一并折断。正起要补上两脚时，忽然听见背后传来话声：“我看看，谁又惹我们家敬原上火？好大的少爷脾气。”

六七年过去，少年变成年。昔日记忆中犹显清秀稚的面容愈发凌厉，棱角分明，只一双睛，依旧狭如柳叶，微微笑，似月牙弯舟。架着一副浅灰的镜，不锋芒，却又才气天成。

敬原一气：“和我换，你介意吗？我是加大。”

“但去莫复问，白云无尽时。”师兄告诉他，王维愿闲云野鹤，但问佛理，游戏人间。师兄还说，世事纷扰，避世而居，未免是坏事。怎么，如今苏柏延了野鹤，一飞而去，就不愿再回到江都这样的小地方来了吗？

宋敬原低系扣，发觉衣服上有一淡淡的桂香。盛夏不是桂季节，但沁人的清甜仿佛穿越时空，让他望见秋日的江都街，桂如扇上洒金，落笔灰瓦屋檐之上。

“行了吗？小宋老板。”路拾萤拍手：“你果真和宋先生是师徒，刻薄劲儿都一模一样。”

大码他穿着刚好。

他又听见了路拾萤的轻笑，神揶揄，像只狡黠的藏狐。宋敬原烦了：“换不换。”

苏柏延连嗓音都与宋山神似，难怪宋山那么喜他。

◎“明儿见。”◎

“冷什么冷，今天三十度。”宋敬原了微红的耳朵。

宋敬原把门锁上，低解扣。洗手间的隔间很窄，一抬手就会撞墙。此时只有他们二人，挨着传来窸窸窣窣的更衣声，莫名的，宋敬原发现自己耳朵发。

路拾萤就笑。

苏柏延看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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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狮

宋敬原平常对着外人，尖酸刻薄得好像不会说话，只有对着家里这两座大山，习惯像只猫一样撒。于是也不嫌丢人，嗓一哑，委屈喊：“师哥……”

路拾萤骂他刻薄，宋敬原记了。

他指着那枚空空如也的扣：“怎么办？”有走光。

少年人年轻力壮，板儿直，穿什么往那儿一站，都像初升的太一般明媚动人。

“你怎么买这个码？”

宋敬原猛地回，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他微怔，吐一气，直的腰板去，靠在椅背上，心微微一沉，可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庆幸。

宋敬原脸一黑：“以为会，结果没有。”

小时候学诗，都从李白教起，苏柏延讲的第一句却是王维。

“你再笑就给我脱来，这忙我不帮了。”

路拾萤从袋里摸一枚小别针：“幸好门时从我妈柜里顺了一颗。”他低替宋敬原别上。路拾萤天生发偏浅，蓬松的微卷短发低垂，就发旋。他离得这么近，宋敬原又闻到他上那淡淡的桂香。

宋敬原眶当即红了，脾气上来：“我就叫！他手有多，能那么宽？又听不见。”

话音未落，苏柏延伸指挡在前：“师父不愿你这么叫，你还是喊苏老师比较好。”

宋敬原沉默片刻：“……太快也不好。”

两人坐在台阶上，他问苏柏延怎么不在嘉宾席。苏柏延只笑说自己是临时替人讲课，没有风的必要。

他前总闪过路拾萤的膛。

苏柏延拿他没办法。

“废话，”宋敬原声音很低，“这么多年，就是只猪，它也大了。”

宋敬原一个人坐在末排发了会儿呆，回过神时，听见台上正讲到陆王心学。知行合一致良知，浅显片面的老一，他不兴趣，起朝后门走。

苏柏延没来。

因此，他刻薄地把初来乍到的路拾萤抛在后，一个人溜礼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