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生我的气……”苏柏延叹了气，“别生师哥的气。”

宋敬原心里真是有气的。第一他今天受了委屈——抄了三千字，就是打小临帖腕力过人，也觉得手酸——第二，将近七年的时间，杳无音讯，苏柏延不曾有一封书信往来，宋敬原不知他怎么可以如此狠心。

心里火憋得太久，一见到正主，立刻准备翻天覆地烧起来，苏柏延短短一句“别生气”，却把火灭了，叫他像球一般了气。

他一个人独自打拼，七年吃了多少苦，宋敬原心里有数。

苏柏延抓着他的手反复看。记忆中还是小孩的师弟，一只手掌已经能撑起一片天地。

宋敬原不肯看他：“不是你的讲座吗？你去给那些学生讲去，别来烦我。”

从小苏柏延只给他讲课，现在却是别人的老师。

“我真讲了，你又要吃醋。再说了，只是单位里的任务，一个巡讲，不当真的。”

“哪个单位？”宋敬原瞪着他。

苏柏延笑而不语。

他不肯说。

宋敬原又气起来：“为什么？”

“师哥不常在江都，省得你挂念。”

“你不来信，我就不想？”宋敬原眶又红了。

苏柏延沉默良久，似是被这句话说痛了心。见他不说话，宋敬原一时间慌了，解释：“我胡说的，师哥别往心里去。”

苏柏延笑笑，糊过去：“师父还好吗？”

“没有看你的信。”

“我猜到了，信上没有字。”

宋敬原显然一怔。他师兄心思向来，思虑周全，还藏了这么一手。“那为什么还要叫人送信？”

“试试。还以为有回转的余地。”苏柏延眸光暗去，“可惜师父依旧不愿见我。”

提起这件事，天都暗来。晚霞如彩鳞，一片片盖在落日之上。云散如卷风，又如在碗中散开。晚风闷，得树叶沙沙响。

宋敬原一时有些恍惚，以为回到幼时家中院。

他有些不明白，当年到底是为什么要闹到恩断义绝？可既然他心中并不生宋山太过苛责的气，两人又为什么一副死生不复往来的样？

宋敬原试探着开：“师哥若是亲自上门，师父不会不见的……”

“我不愿意，敬原。”苏柏延打断，“自取其辱的事，我不。”

“师哥后悔吗？”宋敬原愣愣地问。

“不后悔。”他声音很轻，“人有自己的路要走，走了，就不回看。只是师恩难忘，旧难断。”

宋敬原还想刨问底，可苏柏延忽地伸手他的耳垂——宋敬原属于耳垂厚且多的那一派——他笑着说：“瞧你的，耳朵都红了。去吧，等师哥讲‘字画之’，都是基础课，师哥给你复习。”

耳朵红不是因为天，罪魁祸首是路拾萤。但宋敬原知苏柏延是不愿再聊旧事，只好答应。

想起路拾萤，他委屈劲儿又冒上来——路拾萤已经被他放“不见为净”的篮里。

“师哥认识路拾萤？”

“拾萤？小时候来过家里，你不记得了？”

宋敬原微怔：“有这事？”

“那时他母亲……哦，那会儿你在北京，也许没碰上。”

听说路拾萤真和自家人有一面之缘，小宋同学醋坛当即翻成海：“哦……那什么，他字写得好。”

“是啊，师父指过。我也教过。”

宋敬原脚了：“你说实话，我和他谁写的好？”

苏柏延逗他：“路拾萤。”

“师哥！”

苏柏延失笑：“你怎么回事，还要和人比？字是能比的吗？师父是指教过，也只是说了一句‘学海无涯’，鼓励他多练习——拾萤的名字，由此而来，没有别的。多大的人了，还吃瞎醋。”

“他得比我。”

“天塌了他先遭罪。”

“英语也比我好。”

“这赖谁？你打小就不认真学。”

“我不。”

苏柏延没有办法，觉得七年不见，小师弟依旧和从前一样任——宋山虽然规矩多、礼数严，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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