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文殊脾气虽然不太好，却是个面人。这样难听的话曲青生还是一回从关文殊中领受，曲青生的面瞬间青白。关文殊将画卷扔到炭盆中，曲青生睁睁看着少年的笑颜被火苗蚕成灰烬。

除却一副好容相，经商的本事也是他嫁关家的契机之一。而此时曲青生翻着账簿，只觉得一众数字拧成了麻，忽然，有落的滴了纸墨。曲青生忙抬望去，却发现天板上并无他，自己的角却已凉透了。

“我那是……”曲青生话在边，声音却生生梗在。他在外奔波了半月有余，打一回府，便听得了关文殊要纳妾的消息。他起初也是抱了侥幸，着人去寻关文殊，谁料听人说，关文殊这段日频频往妙音坊去，更是一日呆在那儿不曾回来。

“这么想要？我来提前给你。”关文殊从衣襟里掏一份文书，狠狠地砸在曲青生上。曲青生里噙着的泪珠随着纸页砸在上的啪嗒一声，迅速跌落在了地上，碎成了一朵剔透的。

“别忙着否认，动没动过这心思自己清楚，”关文殊将垫踢到了曲青生面前，“老规矩，夫妻若在一，便不分榻而眠。你若是一夜都没考虑好，明日一早我会与你和离书。”

关文殊心猛地揪了，他一把推开书房的门，却见缩在角落里的人儿后背僵了僵。曲青生搂着他落的外袍，抱着膝盖坐在墙角，以不符往日的慌抹去了又一颗的泪珠儿。

“哭什么？”关文殊皱着眉，在他面前蹲。曲青生的睛红，纤密的睫的清波涌动着些许悲怆，他伸手，却在关文殊的衣袖前停，轻声询问，又似喃喃自语：“不是明日早上才来么？”

“你是不敢偷人，”关文殊将卷轴随手一抛，落在案桌上似有震天响，“但你敢说你没有把温胜星接到关家来的心思？现就敢暗通款曲，届时你们旧夫妻重逢，怕不是柴烈火，一即燃吧。”

他是动过隐秘的心思不假，但终究只是怜悯，又未摆到台面上。况且关文殊若真是在外沾惹草，又有什么理由来指责他呢？曲青生瞧着足前的垫，赌气似的一把扯开，膝盖直接硌在地上，继续翻看那厚厚的一叠账册。

曲青生睁睁瞧着关文殊不顾那件还搭在衣架上的外袍，也不回地摔门而去，嘴嗫嚅着，却说不辩解的话语。淡薄的胭脂味在室发酵，宛若迷香，惹得濒临雨期的曲青生焦躁而委屈。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关文殊见曲青生仰着面，神迷蒙而失落地望着一寸寸被火焰吞噬的烛火，白皙纤瘦的脖颈在光显得如瓷易碎。

夜人静，关文殊每一步落得都无比沉重。书房的烛火还亮着，窗却没有投熟悉的人影。关文殊站在门前，正犹豫不决间，耳畔却捕捉到微乎其微的啜泣声。

曲青生怔了一会儿，方才让人去寻那附近闻名的媒婆，让她带些清白人家的画像来相看。传宗接代倒也罢了，关文殊若是当真心有他属，曲青生一时不知该如何自。

只是许久不得温家消息，如今温胜星居然已经沦落到为人玩的境遇，曲青生不由心生怜悯。

作为关家的少夫人，曲青生经手过无数契书，却没有一张契书似如此沉重。倘若这真的是哪个女亦或者倌儿的契，曲青生不愿接受事实，捂着睛将它倒扣在桌上。

关文殊在卧房中来回踱步，见着第三香即将燃尽，却本没有等来想象中负荆请罪的人。曲青生过门一年来，关文殊从未见过他失态的样。他总是温柔而蓄，即使在事上，也只在被欺负狠了的时候才轻轻拽一关文殊的衣角，亦或是红着耳朵求饶般浅浅地亲吻关文殊的眉。

本章尚未读完,请击一页继续阅读---->>>

虚掩的窗倏忽一阵寒风，惹得曲青生冷得手发颤。三九冬日，关文殊就这样穿着单薄地走回卧房，曲青生虽是有些别扭，却也不免有些担忧。他犹豫着伸手去取关文殊挂在衣架上的外袍，孰料一张薄纸从资料间轻飘而，瞧着像是一张契书，曲青生的心登时凉了半截。

“文殊，

然而当他翻阅画像时，竟见着了他从前未夫温胜星的画像。温胜星是个中庸，本是曲青生指腹为婚的未婚夫，但因曲家遭难，他不得不为了家人嫁与关文殊。所幸他与温胜星不过婚约，且仅有两面之缘，也算不得败坏了名声。

不小。”

关文殊不觉有些心寒，一年来他自认无愧于曲青生，却始终没有敲开他那层防范的外壳。或许真便是落有意无，关文殊动摇了将曲青生继续绑在边的心思。他在烛灯边枯坐良久，终究还是磨墨提笔。

“夫君。”曲青生像是被撞破了难堪的秘辛，低着不敢看来人。关文殊的靴一步又一步近，本就大的躯投一吞噬他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