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谷只见过一次招魂幡这么激动，那是贺亭林为她请招魂幡的时候。她记得自己刚刚魂魄窍，还是一片涣散的混沌，既不能聚集意识，也不能控制行动，只能在空中漫无边际地飘。鬼害怕日光，她白天就本能地躲在厨房的橱里，晚上才来晃。

梅谷叹气：“你别怕，虽然我是个鬼但不会害你的。我是个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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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人家说他不怕鬼，那他不是鬼吧？”

胡不成舒了气。他走到后院的木龛边，取了三支香着，跪在牌位前恭敬地拜了三，然后把香在香炉上。站在他后的梅谷顿时被一清冽的馥郁裹住，松香那样冷郁而燥，将她魂魄里的血腥气涤了个净，一直刻意压制的怨气也消弭了然。她吐一气，只见两面招魂幡无风自振，神抖擞地飘扬，像是有所应。

“我师父知你的事吧？”

胡不成揣着钱包就跑，一气回到医馆里。梅谷正在镜面前罩呢，见到他煞白的脸，不明所以。胡不成却想通了关窍。如果梅谷就是孟孙芳，那周围的邻居肯定很容易把她认来，然而医馆但凡开门的时候，梅谷都是着医用罩的，哪怕是第一天胡妈妈带着胡不成去拜师的时候，她也没把罩脱来。罩和刘海把她大半张脸全遮住了，当然就不会有人能认她来，在医馆工作的女孩时间罩不是很正常吗？

胡不成反而不害怕了：“快把罩带上吧，被人看到就不好了。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

——哪有人安鬼不要害怕的呀，我才是鬼啊！我才是

“不是不是，他是活的。”

所以孟孙芳没有死？只是换了个名字变成了梅谷？可如果孟孙芳没有死，那警察收回的尸是什么？贺亭林为什么要给她立牌位？

“没关系，我很少门，去也会着罩的。”

梅谷吓了一——大分刚鬼的鬼，在撞了人之后其实是鬼比较害怕的——这时候，男人向她行礼，说：“打扰了，鄙人姓贺，是个医生，刚刚买这里。你不要怕，我没有恶意。”

“知，是我请他把我留来的。”

即使胡不成还没有学到怎么听脉，但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大活人不可能没有脉搏。

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照片上的女人五官与梅谷几无差别，只有发型不同。受害者的发是焦黄卷的，梅谷的发是黑拉直的，额留着厚重的刘海，几乎能遮住睛。难是梅谷和孟孙芳得很像吗？会是这奇怪的巧合吗？

有一天她毫无防备撞在了一个男人上——本来人类是受不到自己撞鬼的，大分人嘴里说的“撞鬼”只是行把自己的霉运扣到了鬼的上——但这次是男人自己撞上来的，这一撞，把梅谷撞“醒了”。猛烈的眩突如其来，接着一大的拽力把她生生从空中拽到了地面，她勉看清楚面前的人，是个光风霁月的男人，眉目中藏着桑田变幻。

她的手是冰凉的，没有任何温度，让胡不成抖了抖肩膀，连连退后两步，用恐惧的神回看她。梅谷藏在罩后面的脸的笑意。胡不成心有所，举起手又把她的罩摘来。的确是电视里那张脸，是孟孙芳的脸。因为化妆品的修饰，她的脸颊仍然带着生动的粉，但一搭到她的侧颈就会发现这个人没有脉搏。

梅谷见他面难看，走过来来探他的额：“怎么啦？生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