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听到叶家家说起这个消息时突然想到了那辆红小火车，他可能真的不会回来看一。

人就是这样，如果从来没有得到过，可能也就不会抱太大的希望，也不会太渴求。可是一旦得到了再失去，就忍不住骗自己都是假的，都是错觉，自己还没有失去，那东西还属于自己。可是迟远山从不肯合他的自欺欺人，总是一次次用事实告诉他，他对于父亲的那些好幻想都是假的，直到他再也不会抱任何希望为止。

然而听到家说“可能是最后一面时”，他还是选择来了。

他可能，并没有像自己想的那样彻底死心。

听见声音，迟远山像是有所应一样睁开了，看向迟筵，嘴里发“嗬嗬”的声音。

家没有说，也没有夸大事实，迟远山这个样的确是不行了，他已经虚弱到连完整的话难以说来。

迟筵看着他的睛，走近了两步。那个神让他回想起了小时候，迟远山陪着他看他玩小火车时的神，专注，平静，倾注着对自己的幼崽的。而在这期间，他没有向迟容看一。

迟容向旁边让开了两步，他不由自主地走过去半蹲在迟远山床，听见对方挣扎着，拼命吐几个模糊的音节：“……你……”

他问的是“你母亲还好吗”。

迟筵定定看着他：“我上大学的第二年她就已经走了。”

迟远山闭上，蜡黄枯槁的脸上一抹显而易见的悲哀。他枯的手指动了动。

迟筵注意到他左手除拇指之外的四手指轻微地向上抬了抬。他是在算，在算母亲已经走了几年了。

仿佛受到染，迟筵心中突然涌上一阵莫大的哀意。他不明白，上午时还意气风发一切正常的迟远山怎么突然间就会变成这副油尽灯枯行将就木的模样；更不明白迟远山为什么突然间会变成这副作态。

迟远山重新睁开，专注地看着迟筵，仿佛在认真记着他如今的模样，他的嘴动了动，却只发两个气音。迟筵只能从他的形判断来，他喊的是，“儿”。

他努力地想要抬起凑近迟筵，却办不到这简单的动作，最后迟筵看不去，主动俯过去挨近了他，然后听见迟远山在他耳边吐两个模糊的音节：“快走。”

迟筵不明所以地转去看他，迟远山垂着，睛闭着，已然没有了气息。

他最后说的一句话，是“儿，快走”。

第113章 迟容

迟筵突然想到了自己十六岁那年，迟远山把他关在门外, 在门里面对他说, “你以后不再是我儿。你和你母亲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回来”。

他去了叶家别苑, 想告诉迎之哥哥这个消息，想告诉他自己就要和母亲离开迟家了, 想问问他该怎么办。到了别苑之后却只看见许许多多穿着白医护人员在小楼。福伯告诉他三公发病昏迷过去，正在抢救中。他只能站在屋外隔着忙碌的医护人员看他一, 那人还是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衫, 躺在床上，面容苍白, 无声无息。

那是他最无助的一段时光。他甚至连等叶迎之醒来告别一声的时间都没有，就和母亲一起离开了迟家。

他又想起来上午在许家碰见迟容，迟容说过的话。“我奉劝你早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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