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突然把手覆盖在他的手上，眸亮晶晶的，“我一直在等你。我等你给我推秋千呢！”

那手温，乍一与他有些冰冷的手背接，竟有几分意。

谢不归舒了气，想来他是回到了过去，回到了与她刚刚结为夫妻不久的那段时间……他不愿去想更多，只压抑着的窒闷，把手中的鱼给放在一旁，站在少女后，抓着两边的秋千索，推了起来。

“要推得很很哦。不然我才不要原谅你。”

“不行，”谢不归皱眉，“我怕你摔来。”

“不会的就算是摔来也有苍接着，”她咯咯直笑，“苍一定会接住我的，一定会的。”

“对不对？”

谢不归突然死死攥住了秋千扶手，指骨攥得苍白，手背青鼓起，他站在她后不说话。

“为什么不推了？”

他低着，压抑地说：“我想抱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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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

“不要, 你先推我。”

于是谢不归握住秋千索，再次缓缓地推了起来。

秋千吱呀吱呀地响，去又回来, 每一次发丝拂过指尖, 每一次银饰叮响清脆，他都在如饥似渴地盯着少女纤细的腰背, 渴望她能落怀中。

饶是心中的念如此汹涌，几乎冲破他的膛，谢不归仍然像是一尊凝固了的蜡像, 亦或者是那只会机械地重复同一个动作的木人，无声无息站在少女背后，一一, 替她推着秋千。

“夫君。”

她忽然脚尖地, 自己将秋千停, 一阵风来, 紫藤萝的飘落在她发上、肩上, 而他多么想伸手替她拂去。

可他又无比清楚地知, 一旦自己伸手去碰到她, 这一切就会被他亲手打碎。

“梅酸心树，桃短命枝……你说桃，是短命。”

她抬起脸, 朝他一个笑容：

“可是我早就死了呀。”

顷刻间, 少女的破碎成一片一片，化为万千蓝蝴蝶飞过他的边。

木枯死，秋千腐烂, 一切然无存。

谢不归如坠冰窟。

他自梦境惊醒过来，骤然跌落回现实, 四周黑暗仿佛一只朝他张开了血盆大的兽，足以将人吞没。

而他四肢僵冷，心窒闷，竟有一瞬间的动弹不得。

他伸手往一旁摸索，待碰到侧之人冰冷的肌肤才停。

他把人揽怀中，拈起她的一缕青丝，嗅到熟悉的气息，他才觉心脏恢复了搏动。

不多时，谢不归命人灯，找来了宋。

“你在香炉里放了什么。”

“回陛，婢放了一安神香，”

宋低低说，她不敢抬看他，只能盯着地面上那洁白如云的衣角。

对方竟然和一尸旁若无人地躺在一张榻上、盖一床被，这般反常的行为已让她对他的恐惧压过了慕之。

“秋齐女，你也私自取走了。”

谢不归发丝垂落，俯瞰着脚之人。黯淡的烛光扫在男人雪白的脸上，黑眸里的神戾得可怕，与白日里判若两人。

一旁的桌上，那原本用来放置秋齐女的匣，空空如也。

“婢擅作主张，罪该万死！可是，陛，您不能不顾小太的安危啊！王女若是、王女若是醒来，”宋浑发抖，“砰砰砰”磕了几个响，行挤一个难看的笑容来，一字一句，“定然也想看到小太好好的，您说是不是。”

谢不归一怔，他就像是被一张符篆摁住的厉鬼，里的戾气逐渐散去，化为一片茫茫的虚无。

他变得安静来，指怜地拨开怀中人的发丝，薄抵近对方的额，在那若有似无地吻着，气息缠磨，“嗯，我们的女儿好好的，别担心。”

事到如今，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对他而言芊芊只是沉睡过去，本就不是死了。

宋自幼在中大，什么怪事没有见过，她见过有些人会因为另一个人的死亡，神受到无法承受的冲击，这个时候就会编织一个理由，或者说是一个幻觉，试图眠自己，以此作为神支。

但若哪一天他彻底从幻觉之中清醒过来，会有怎样可怕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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