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乌发从谢不归白玉似的脸边落，垂到老人满皱纹的脸上，她的睛没有闭上，凝视着他，失去了光彩，变得空而无神。

“如那女冠所说，她怀后开始整夜整夜地梦魇。梦里叫的都是另一个人的名字。”

太皇太后瞪大双，已是气多气少。

“寻常只能救一人。朕知若是她，一定会拼了自己命不要地救活孩。朕可以跟她有很多孩，可她只有一个。作为父亲，朕亲手杀了与她的孩，换她活着。她怎么会原谅朕？朕以为，跟她已经完了。”

“朕知朕的命还有用。你们朕杀妻，所以朕告诉叔父，朕中了她的蛊。若是不能解开此蛊，朕便与她同生共死。她若死了，朕亦会随之死去。”

他把那个定义为。

他慢慢地坐回椅上，十指扣，毫无波澜。

她的僵地倒在榻上，嘴角还挂着一丝冷笑。

“往后，这个天是朕的天，”谢不归摊开双手，愉悦地轻笑着，“朕愿意把朕拥有的一切都跟她分享，随便她糟蹋……但若她不想要。”

“你们动了她，就是要朕的命。”

“后来百日宴，你们对她动手了。”

“女冠说，她中了一极其罕见的毒，这毒此前一直潜伏在她，不知为何这一年突然爆发来，随时都会夺走她的命。”

“可是我们的孩还活着。他竟还活着。”

他语气毫无起伏，仅是微微皱了眉：“怎么就要死了呢，我们约好要过一生的，”

难得午后清闲，他在院中蜷缩在躺椅上睡着了，梦里是她十六岁十七岁十八岁……夫妻七年的光景，走观灯般一一漫过。

他轻笑一声，垂了垂，“大约……谎话是不能说太多遍的，说太多遍就连朕自己都分不清，究竟是真心她，还是因为蛊她。”

他眉心微微拢着，漂亮的睑低垂，像是想要解开什么那般十指不断地缠：

“那个人……”皇帝的手猛地抓住扶手，又缓缓放松来。

“等朕分清的时候，她已没有那般朕。甚至，厌恶和抗拒朕。”

“然后，她怀了，她笑着说夫君我这一生什么都不想要了，等生这个孩就圆满了，可是朕还没有圆满，朕还想要更多怎么办？”

谢不归嘴角扬起一丝甜的微笑，让他看起来像是初生儿在迎接第一缕晨曦那般纯洁无瑕。

“大抵也是觉得朕这个提线木偶，已经脱离你们的掌控了罢，杀了她，就能连带着把朕除去，重新扶一个皇嗣上位，大魏，依旧是谢家的大魏。”

面对病榻上这个唯一的听众，男人神轻松，声音如松烟绕泉般动听，娓娓来：

他脸上所有笑意消失得净净：“朕可以当着她的面，把这些一一毁掉。”

过了不知多久。

“朕不信报应，”谢不归角微弯，“朕只要她活着，践行与朕一生一世的承诺。为此，付任何代价都无所谓。”

“您会原谅孙儿的，对吗？”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是寻常……

“她一直不好，大概是从一年前开始，况越发严重，后来朕带她去观住了几日，有个女冠告诉朕她要死了。”

谢不归眸底闪过一丝光，居临地望着这个朽木般的老人：“可惜，你们败了。”

“她为什么永远不能像朕她那样来朕？”

“这皇位，除了谢明觉哪个谢家不想坐，想必叔父也是日思夜想的罢，甚至谢荣这个外室之都比朕合适，”

037

醒来，妻娘就在侧。

压榨掉所有空间和时间，如寄居蟹般，势地侵一个人的和灵魂。

她给他摇着扇，底满满是他，她说，她太需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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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想到他差把那个孩杀了，那弧度又淡了去。

谢不归像是真的对这个问题到困惑。

“皇祖母。”

他俊的脸隐隐有些无奈：“看来是不会了。”

“大哥死了，大桓的人把目光投向了朕，派来许多杀手来杀朕。那个时候，是皇祖母给了朕选择，只要朕回归谢家，服从你们的安排，便将寻常给朕，救朕的妻女。”

坐在龙椅上的傀儡，朕就是那个最好的选择，但朕不是唯一的选择，”

恐怖的掌控，窒息的占有。

谢不归叹了气，站直了。

他只想她能再需要一，再需要他一些，想被她无止境地需要和索取，想被她占据所有的时间，乃至整个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