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蚱。

木箱中，有整整一千只草蚂蚱。

曾经他说，若他惹她生气了，编一千只草蚂蚱的话，她就原谅他, 他是惹她生气了，他明明答应她, 他会回来的, 可

是，他却了言, 这让她如何不生气？

她抱着膝盖，默默着泪：“我才不会原谅你……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她将手中的草蚂蚱奋力扔到远, 但草蚂蚱一落地，她又爬去捡起来, 小心地拂去上面的灰尘，崔珣手指受了伤，这一千只草蚂蚱，编的远远没有以前，反而可以说是糙，李楹都可以想象到，他是怎么在军帐中，仅有的闲暇功夫，用不再灵活的手指，折着草叶，笨拙编一只只草蚂蚱的。

她将碧绿的草蚂蚱捂到怀中，终于痛哭失声。

崔珣的死讯传到了鱼扶危的耳中，他讶异万分，然后便赶到崔府，陪伴李楹。

李楹一个人在卧房里难过，他就在外面坐着，李楹难过了三日，他就陪了三日，到第三日夜里的时候，雕木门终于开了。

李楹睛红，她换上了一素白衣裳，看起来就如同为崔珣守孝一般，她沉默无语，坐到廊，看着光秃秃的海棠树，安城昨夜刚过一场雪，院落中一片莹白，李楹恍惚着，想起去年日的时候，海棠树开满了，她和崔珣就是坐在这里，看着微风过，满树的粉白海棠宛如雪般纷纷扬扬而落，形成一幅绝的海棠雪图，那日，崔珣说，她是天上的明月，她问他：“那你是什么？”

他说，他是地上的污泥，她告诉他不是，她说，他是天上的望舒使。

可是，她的望舒使已经不见了，上穷碧落黄泉，她再也找不到他了。

她坐在廊，坐了很久，她与崔珣的过往一幕幕从她前浮现，那些记忆如此刻，让她本无法忘怀。

良久，她才对旁一直默默陪伴她的鱼扶危说：“鱼扶危，我要走了。”

“去……哪里？”

“落雁岭。”

“去见崔珣吗？”

李楹了。

鱼扶危犹豫了：“其实，你未必要去落雁岭，我在地府有很多朋友，我可以向他们打探崔珣的魂魄去了哪里。”

李楹摇：“他没有魂魄了。”

鱼扶危愕然。

李楹慢慢松开掌心，掌心佛舍利晶莹剔透，圆如珠，李楹：“这佛舍利，是他用自己魂飞魄散的代价换来的。”

鱼扶危更是瞠目结，他还记得那日崔珣从法门寺夺佛舍利后的惨状，浑上鲜血淋漓的，上是碗大的伤疤，李楹：“他跪遍两百零一级石阶，叩满两百零一次首，才能上了佛塔，上了佛塔后，他碰不得佛舍利，于是他又许诺死后魂飞魄散，灰飞烟灭，以此偿还一罪业，这才求到了这颗舍利。”

原来佛舍利，是这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