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颊飞上红，低着，小声：“阿耶选的，那定然是世上最好的郎君。”

她向来信任阿耶阿娘，更何况，郑筠的相、家世与才，的确无可挑剔，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阿娘倒是有些担心，她与郑皇后向来不睦，她担心郑筠对她不好，阿耶和她解释：“灵晔，这些年，我力推新政，早已将天世家都得罪完了，这皇权与世家的争斗，总有一日，要分个胜负，若我胜了，在我的庇佑之，郑家不敢对明月珠不好，若我败了，那明月珠为郑筠的发妻，郑筠人品端正，郑家也是颇重颜面的世家大族，明月珠的半生，也能平平安安，不至于受我牵累。”

父母之，则为之计远，阿耶为她思虑良多，这才千挑万选，选了郑筠。

但阿耶千算万算，都没算到郑筠已心有所属，且早已和王燃犀私定了终。

典狱房，审讯还在继续，崔珣：“就算郑筠了驸，起因也是郑皇后私心作祟，和公主有什么关系？你与郑筠姻缘未成，另觅其他良人嫁了便是，何故要杀了公主？”

“我本没想杀她的！”王燃犀又哭又笑：“我是太原王氏女，就算没有郑筠那么好的夫婿，我也不愁嫁人，我争不过公主，我只能认命！”

“那你为何又要杀她？”

“我是想放弃的，可是……可是……”王燃犀趴伏在素纹地砖上，地砖本是青，但是被暗红血迹浸透，已看不原本颜，而是留一一的黑印，王燃犀望着狭小铁窗，她看着昳丽如莲的崔珣，恍惚间，似乎从他旁看到那秀清丽的影，她忽大笑了起来，然后跌跌撞撞爬起，指着那虚无影，刻毒：“可是，可是，谁叫郑筠，慕上了她！”

一句话，石破天惊，李楹和崔珣都错愕不已，崔珣不可置信：“你说，郑筠，喜永安公主？”

王燃犀咯咯笑着：“永安公主，娉婷袅娜，蕙质兰心，光彩动天，而且心地善良，和顺，是啊，谁会不喜她呢？先帝喜她，太后喜她，大臣喜她，婢喜她，百姓喜她，就连郑筠，也喜上了她！”

她话语愈发怨毒：“郑筠他声声说不会负我，说他不会负心薄幸之徒，可是他才见了公主几面啊？他就喜上了她？这让和他有多年的我，简直成了一个笑话！我费尽心机，才能得到他的，可他的，居然这般轻易，就移给了永安公主！那我算什么？难我王燃犀，就那般不如她李楹？”

王燃犀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她亲见到郑筠的态度变化，亲看到郑筠说起李楹时，从迁怒，慢慢角眉梢，带着怜，他说：“择婿之事，和公主并无关系。”

他还说：“公主其实，是一个最为良善之人，我们不应该怨恨她。”

王燃犀无法接受，她可以接受郑筠因为圣旨难违了驸，却无法接受和自己山盟海誓多年的男，居然这般就轻易上了其他女，凭什么？

一个母族是寒门商的女，她到底，凭什么？

郑筠还不承认，他不承认自己喜上了永安公主，是了，世间薄幸男大多是这样，明明心已经不在了，却还声声说着没有上旁人，她哭闹不休，以死相，郑筠这次没有发誓，而是反复说着：“我没有喜上公主，我喜的是你。”

她不相信，而是拿着他送她防的匕首要自尽，匕首被他夺，在他手掌割一血痕：“表妹，你要怎么才能相信我？”

她冷笑：“要我相信你，好啊，那你去杀了李楹，你杀了她，我就相信你！”

谁能想到，大周最耀的明月珠之死，居然只是因为一个女的嫉妒之心呢？

崔珣眉目冷了来：“只是因为郑筠移别恋，你就要杀了公主？”

王燃犀呵呵惨笑：“你又没上过一个人，你焉知那被背叛的滋味？”

李楹实在无法想象，自己的死，竟是缘于一场她自己都不知晓的争风吃醋？她愣愣看着王燃犀，三十年了，王燃犀已经年近五旬了，但她保养得当，五官还是有着世家贵女的雍容尔雅，只是这份雍容尔雅，如今已被扭曲和丑恶取代，这个太原王氏女，已经被嫉妒蚕的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李楹悚然惊觉，她喃喃对王燃犀：“不，你不是生气被郑筠背叛，你是生气被我比了去。”

但不是哪一，她都何辜？

王燃犀听不到她的话，她只是叨念着：“郑筠这个人，最大的弱，就是心，我一哭二闹三上吊，他就害怕了，觉的对不起我，然后，便答应了我，呵，说起来，还是我们俩当时太年轻了，他十七岁，我十五岁，都是不知天地厚的年纪，哪里能想到天之怒，伏尸百万，血千里呢？”

崔珣冷声：“大周律令，杀害皇室，形同谋反，诛灭九族，你愚蠢，郑筠也这般愚蠢？”

“我说了，他最大的弱，就是心。”王燃犀低低说着，前似乎又现了郑筠温如玉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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