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光初上，初夏的风卷起中竹影摇曳，苏婉醒时，萧允弘已不在侧，想来是去了武场。

她便径自梳洗打扮，换上一浅青纱衣，外罩绛紫褙，挽低髻，仅以珍珠钗斜簪，往秋月居寻程舒仪去了。

路过院时，几株石榴开得正盛，鲜红的还沾着晨，映得满院生机。苏婉看了，心绪微动，忆起昨日与萧允弘在镜前的荒唐事，不禁面微红，步伐亦快了几分。

到得秋月居，程舒仪已在廊相迎，一见苏婉，笑意盈盈地上前执手：“今日天气甚好，妹妹竟这般早来，是不是为了安我的心？”

苏婉微微一笑，回握住她的手：“我特来劝姊姊，不必为我忧心。”

程舒仪牵着苏婉的手走屋，命丫鬟奉上清茶，待坐定，她叹了气：“好妹妹，怎就你受了这般委屈……世已罚云澜在祠堂中闭门思过，待过些时日，她自会向你赔罪。”

苏婉低抚了抚衣袖，语气淡然：“她那，我早该有所察觉，只怪我当时不曾留心，给了旁人可趁之机。”

程舒仪听罢，中闪过一抹不忍，忙握她的手，语重心地：“这事如何怪得了你？莫要放在心上，世上哪有人没有些迫不得已的难？云澜虽年纪轻些，不料她竟如此不分轻重，这等糊涂事来。”

苏婉听她是安自己逃婚之事，莫要继续介怀，心中激，微微一笑，眉柔和，轻声：“姊姊的话我自当记。自府来，承蒙提，如今又宽于我，真真是帮了我许多。”

程舒仪见她如此，心中也稍宽，两人正言语间，程舒仪忽然想起早间听来的消息，神微变，压低声音：“今晨传来消息，叁皇昨夜暴毙于坊的青楼塌上，你可听说？”

苏婉闻言一怔，心中大惊：“如何暴毙？”

程舒仪语中不屑：“传闻是用药过度致命，圣上并未追究，只命人举办丧仪草草了事。听闻他素来对这不成的儿极为冷淡，自然懒得再为此费心。”

苏婉听罢，脑中闪过湖心岛上叁皇那令人作呕的影，心中说不是释然还是别样滋味，只觉他死得其所。

程舒仪继续又：“更巧的是，吴月珊与夫家竟也闹了起来，说是她妇德有失之类，闹得满城风雨。虽说她夫家也非善类，却是老天有，教人自相残杀。”

程舒仪正再言，却忽而想起另一桩事，眉间顿时带了些许促狭的笑意：“妹妹昨日怎不来寻我，可是有急事脱不开？与世爷如今可还好？”

苏婉闻言，面上飞起一片绯红，低不语，只勉轻声：“还……好些了。”

程舒仪见她神羞涩，心中喜，忍不住取笑：“瞧你这模样，倒是真有几分小夫妻恩之态，可见是真好些了。”

苏婉被她调侃得更加不好意思，轻轻推了她一，嗔：“姊姊总打趣我。”

二人随即闲话起来，谈些家常琐事。

苏婉辞别程舒仪后，不由自主回想起程舒仪提到的叁皇与吴月珊之事，越想越觉只二人之事实在巧合得过分，若说是意外，未免太过简单……若是有人暗中手，又不知是谁有此胆魄……

一路思索，苏婉眉微蹙，竟未察觉已然回到院中。得院门，却不见萧允弘的影，心中忽而一阵空落，以为他已回渭南军营。

正愣神间，迎夏闻声迎上前来，笑着禀：“夫人回来了！世爷吩咐过，这几日告了假，都待在府中。现正在静观堂呢。”

苏婉听罢，微微一怔，略作收拾后，便转往静观堂而去。

静观堂，光影清明，萧允弘伏案而坐，手执紫毫，却在砚台边停留许久，未见笔落，他目光略有些游离，思绪如浮萍般漂。

那日宴上，苏婉曾注意到叁皇与吴月珊言语眉目间的不寻常，自己只当寻常贵族间的轻浮往。如今看来，却是他疏忽大意。

想到湖心岛上的那幕，萧允弘眉间轻蹙，握笔的手也微微用力。他虽及时赶到，未让事态失控，然心中依然自责。

他当时吩咐萧允慈尽量封锁消息，一来，若有言传，无论事实如何，总会损害苏婉的清誉。二来，他笃定叁皇自知理亏，绝无胆量自揭其丑，更不会将此事声张，反倒可能心怀忌惮。

然他萧允弘怎能当作无事发生。

叁皇自幼庸聩无能，母族亦无可倚仗，本是皇室一纨绔无用之人，连皇帝亦少有眷顾，暴毙青楼想来也不过多一桩笑谈，断不会引起追责。

至于吴月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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