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收田税的书吏是在端午后几天来的, 三个书吏一湾里就跟土抱怨那路压不好走，等他们说完要到收地丁的时候。

年的书吏却摆摆手说：“甭急，俺们这趟除了来收地丁以外，还要来瞅瞅你们上回带走的民, 这得回去跟镇禀告的。劳烦土你把那伙人叫来让俺们瞅一。”

“俺喊人去瞧瞧, 只是得等会儿了, 大伙正四活嘞，”土给书吏倒了几杯茶，说话很客气。

这三个书吏便说先等见了人再来谈田地的事，左右他们得在这待上七八日，这些事都急不得。

等人陆陆续续到了, 书吏便见到还穿着围布，手上沾着染料的几个人, 还有急匆匆跑来, 羊线团还绕在手上, 那拨吊握不放, 以及最正常背着锄跑来, 脚的土一直往落。

老书吏细细瞅了又瞅，他瞧这些人虽然不说话, 只是憨笑, 但明显神奕奕, 脸颊了些许。

小吏提着只羊笔, 蘸了墨后, 抬起盘问大家，“在这过得咋样, 吃得饱不？都有安排你们了啥活？”

“咋不好嘞，比俺们之前在外讨生活, 动辄被东家打骂的日不知好了多少，土还给俺们房住。”

“吃的也好，能吃饱，活也不压着大伙白，会给些银钱。”

他们并不是极力化，说的都是实话，一个个神里都透着满足，毕竟能吃饱穿的日，那还有什么可挑的理。

老书吏摸着，他们这从更大的上前庄过来，他们那领了好些民，吃的黑面馍馍，啥脏活累活都给他们，这里倒算是好的。

“还有娃呢？”有一个书吏问。

那墨斗还背着上的孙木匠上前说：“回官爷，娃在童学里玩呢。”

“童学是啥？俺记得你们这就只有社学吧，”老书吏回想着十年前的事，难为他还记得些。

“书吏你们可以去瞅一，”土邀请他们去看了。

三个书吏这才走了山湾里，听到社学的朗朗读书声，看到把式学堂里有女人坐在织布机前，另一群女人就围过去听她在那里说，然后一个个上手。

走过的那一段路，家家院母带着小刨开土层啄，猪圈里的猪一接着一在呼噜噜拱，院里栽了豆，了树。

树一路延伸到童学，那地里的苗一派生机，童学里充满着声笑语。

书吏们隔着门看了很久，最后欣地从染坊里转来，却满脑在琢磨，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地方，看着破败和贫瘠，可大伙的神不是一般的涨。

最后一群人坐在办事房的桌旁，书吏坐一排，土跟姜青禾还有陈老爷坐另一排。

老书吏先开，“你们湾里俺们已经转过了，该写的该说的都写了，要跟镇说的俺们会说的。”

“那这会儿就是地丁的问题了，你们这边的亩数俺们都看过了，到时候会挑个百来亩丈量，要是相差的不多，你们这个来，”老书吏取来一本厚厚的册，上翻看了会儿，边翻边说：“今年是真不能少一个，上查得严，你们别叫俺们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