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那戾气倒是没了，可人越发沉默，朝务是一件没落，就是过于求疵，过去吏那考弃之不用，建了一全新的考规制，以各科给事中为肱骨，每份诏书发来，均在给事中登记挂牌，牌挂上，限命多少时日办完，若有拖拉延误者，一律查办。

政务效率大大提，原先一月半月的事，如今十日准落实到位，真正受益的是底的事务衙门及全境百姓。

中央官署区的风气为之一振。

只是，先帝朝懒淡惯了的朝官如何扛得住这般压之策，个个怨声载。

官员们尚且战战兢兢，御前这些领班女官，就更称得上如履薄冰了。

拿杨婉来说，这么稳重从容的人儿，前个儿也被皇帝拿了错，一顿狠罚。

这一日午后，诸位大珰均在养心殿外站班。

东厂提督黄锦摸了摸鼻尖，微微靠近拢袖神的柳海，

“老祖宗，这事您得担着，总这么去不是事儿，大家伙不要活了？还是得想个辙将凤姑娘请回来，熄一熄陛的火？”

柳海斜睨着他，“你以为我不想？可事儿能成吗？我是能将人威利诱，可人家姑娘心里不乐意，再吃一碗避，或是寻死觅活，了事谁担责？”

黄锦抹了一把汗，站直，“这可咋整？那彻底收了心，这边一声不吭，回苦得可是咱们。”

“万岁爷也苦着呢。”柳海叹着气，“昨个儿摸着那幅画神了许久。”

当初凤宁从裴浚手里讨了一幅画，原是要灯笼用，见他画了自个儿，就没舍得，西围房值房人来人往不便，她便搁在御书房书架上藏着，昨日一场大风，不小心将书册卷落了地，那幅画好巧不巧摊在裴浚前。

裴浚神一恍，视线就这么定住了。

韩玉见他目不转睛，悄无声息将画卷呈放御案。

离得越近，那眉目越发清晰了，裴浚像是似的，反而移开视线，继续垂首批阅奏章，就这么忙到夜人静，冷不丁一抬眸，那画里的人儿风采涤涤地朝他嫣然一笑。

那一瞬，有一丝剥茧的闷胀，酸酸涩涩在他腹，膛，甚至腔游走。

眉仿佛是照着她拓印来的，生动明媚，每一笔都是他亲手所绘。

缓缓将画像卷起，他握着画端磕在眉心，重重了一气。

那日说开，他后来细细想了一遭，她那着实不适合皇，既然她要自由，他又何必人所难。

他不是非她不可，成全她。

至于心里那酸胀，过一段时日自当消除，是以这二十来日，他试着让自己淡忘这么个人，全心投朝务。

锦衣卫每日均有一份单独的奏报，上事无细记载着李凤宁的一举一动，邸报全锁在盒里，他不曾动过。

他以为不去想，不去碰，就能心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