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青雅再次醒来。

目是一片红。

满室张灯结彩，璀璨夺目，红烛、喜被、红窗……

一切布置的和他们上回成婚时的那个场景别无二致，这让他稍稍一恍惚，还以为又回到了当初骗着厉见泓成婚的那个时候。

这只男鬼生前大抵也是养尊优般活着，典型的贵胄家族的世家弟，即使成了鬼，骨里气仍然在。

他不知独自经历过多么漫的岁月。

看似难以接近、冷若冰霜，可接来，才发现他并没有表面上那么不近人。

更多的，是嘴心。

卓青雅是以一只受了重伤的兔的份接近厉见泓的。

黑漆漆的鬼，只亮着一盏盈盈火光。

男鬼的话是冷冰冰的，神是斜着睨的，总是用看人，一副“你在想什么，我不可能你”的样，可实际上，扔来上好治伤丹药、施了咒确保她不被其余凶兽和鬼祟伤害的，也是他。

或许觉得同样没有去，或许也是觉得对方太弱小了，带不来什么威胁。

从鬼慢慢过渡到鬼中央，男鬼厉见泓似乎对兔小枣的容忍度越来越大，从一开始多看一就甩脸，再到后来演变成坐他的凳、上他的床榻，也看不半愠。

男鬼的相实在太好，总是让人忍不住投去视线。

扮作“兔小枣”的卓青雅有时候也会对着那张脸神。

往往这个时候，脾气很大的厉见泓就会像背后了睛一样，缓缓转过来讽她一声：“看什么？活够了？上次这样看我的小怪，早就已经灰飞烟灭了。”

这样的话不知说了多少遍，“小怪”卓青雅却依旧安然无恙。

没有灰飞烟灭不说，反而被照顾得很好，连以前没什么颜的面上都多了几分血，脸颊也不再像之前那样贫瘠。

习惯真是件很可怕东西。

日复一日的相中，卓青雅摸清楚了他的脾，也看透他冷漠的表象里藏着的那颗心。

话里半真半假，真话里掺杂着假话。

很艰难地走近厉见泓，“兔小枣”照之前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说自己无可去了，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有一个家。

“那好吧。”

施舍般的语气，像是心多么宽广，话里话外多么牵一样：其实我也不是特别喜成婚，但既然你想要一个家，那我就勉为其难和你成一婚吧。

这么勉的一只鬼，看上去不不愿。

但也是这么勉的一只鬼，学着人间新婚的习俗，亲手绣了红喜帕、红盖，让一向黑漆漆的鬼，燃得满是红烛。

虽然面上没有显太多，但卓青雅知他是十分喜的，因为有一回半夜醒过来，看到过厉见泓轻抚着红盖上的鸳鸯刺绣，角上扬，久久移不开目光。

要真是虚假意倒也好，偏偏正直的人也最心，假意里带着一丝真。

“师傅，我不想这样了，我们换一方式不妥吗？”卓青雅闷声，“我看那只鬼也没作太多恶，难就非要到这地步吗？”

“你还是年纪太轻，太容易被表面所蛊惑。”

“这只鬼远比你想象中还要善于伪装，不除去就这样留着的话，总有一天会酿成大祸。”

重重义、尊师重，是优没错，可于卓青雅来说，同样也是她的缺。

正是这分缺，让她太过于听信师的叮嘱，少了些自己的判断，靠近厉见泓、接近厉见泓，最后，在新婚之夜，找到厉见泓的弱，在他意鼎盛的时刻，一了去……

铃铛声“叮铃铃”作响。

满室的艳丽之映得赤躯浑上一片红。

那些过往的思绪被卓青雅一一收回，凉涔涔的冷意传里，清丽的眸一动，瞳仁骤然震颤。

被布置妥当的婚房，烛火萦绕不断。

影在前晃。

卓青雅惊觉，她上穿的不是那件素来规整的衣衫，也不是睡前的素袍，而是被换成了一件束绳。

这件束绳本不能蔽。

捆在卓青雅上的不是别的，是和梦中那样，越挣脱越、仿佛是要镶嵌在肌肤上一样，红的、串着金铃铛的：

——捆仙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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