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声筒，传声筒，好个传声筒，好个刘先生啊……”

“父皇，不能只听胡相一面之词。”听了朱元璋的自言自语，太忙劝解：“刘先生光明磊落，不会这般肆意妄为的。”

“标儿，你太小看了刘伯温。”朱元璋却摇摇。“这位‘朕之房’，其实比韩信还要傲，当年比陈平还要狠辣。”

“这，儿还真不知。”

“人家系名门，是江南四大才之首，还是前元的士。哦对了，那一届科举李善也参加了，不过没考上。”忆及往事，朱元璋的声音渐渐松弛来。

“哎呀，所以你那位李伯伯在他面前，一直有自卑。他虽然呢，一直跟老李客客气气，但其实也是瞧不起韩国公的。”

说着，朱元璋自嘲一笑：“其实他骨里，连咱也没放在里，觉着你朱重八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个放过、当过和尚要过饭的泥吗？除了打打杀杀，你懂什么呀？”

“所以当年咱请了好几回他都不肯山，后来咱急了，让人给他送了把大宝剑，他这才老老实实来了应天。”

“刘先生在元朝过官，让他加义军，是个很艰难的决定。”朱标小心替刘基说话：“不过他幕之后，为父皇谋划策，殚竭虑，为官也清廉自守，刚正不阿，对得起父皇三顾茅庐了。”

“但他从没跟别人那样，服气过咱！”朱元璋突然提声调，又怅然：“他那颗心，也从没给过咱。”

“就更别说对个孩小明王了。龙凤八年，王保保南益都，大破刘福通。转过年来，张士诚又趁火打劫，包围了小明王所在的安丰，围困日久，城中人相。于是派人向咱求援。”

“刘伯温便决反对，说我们原本就比陈友谅弱，再分兵救援的话，等于两面树敌，陈友谅也必会趁机来攻打的。”朱元璋又叹了气：

“再者假使救小明王来的话，又当发付何？”朱元璋说完，双手搓搓脸，叹息：“当时咱觉得自己是不一样的汉，不能学彭大帅、孙德崖那帮人，就没听他的，结果差输了个锅碗净。”

朱标不由自主微微颔首，那年他九岁，对那段惊心动魄的时光记忆犹新。

他记得父皇亲自兵增援安丰后，陈友谅闻讯果然倾巢而来。

若非堂兄朱文正在洪都创造了奇迹，以两万兵力挡住了陈友谅六十万汉军整整八十五天，为大军回师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应天城肯定要丢的，大明朝怕也不会现了。

但朱元璋不是要回忆洪都之战，而是要说刘伯温的事。他沉声：

“救小明王之后，咱本打算将他安置在应天，好多文武也建议在中书省设御座拜奉他。但刘先生然大怒，决反对说，‘他只不过是个放羊的孩，尊奉他有个用’！”

“咱私问他为何发飙，他让咱一回知了，什么叫‘人心所向、天命所归’，什么叫‘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唉，让咱知自己的想法有多幼稚。”

“于是咱将小明王安置在滁州，给他建了殿让他住，把他左右的宦官护卫全都换成了自己人，当成个雀儿养起来……”

朱元璋叹了第三气：“刘先生对小明王的态度一贯如此，而他跟咱意见相左时，事后又往往证明他才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