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你投胎了没有？现在多大了？新人家对你好不好？”杂草丛的上方淅淅沥沥地落了几滴温的雨。

“老爹，要不你先把耳朵捂住吧，剩的话你不太适合听，我怕你被气复活了。”沈泱将风衣脱，随手盖到了沈天佑的墓碑上，将它遮了个严严实实。

他是无所谓在沈天佑的墓碑前些大逆不之事的，只是他哥脸薄，又重孝，肯定是不依的。为了让人的魂魄安稳，他便勉将沈天佑屏蔽，好得到片刻与沈泓亲密私语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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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沈天佑向来无甚。他也不过是被沈天佑用来怀念发妻王宥慈的工，好像只要好吃好穿地供着他，沈天佑就能清偿对他姆妈的亏欠似的。

他用打火机燃字条，看着那团火在指尖愈燃愈烈，直至火焰要将他掌心吞没时，才终于松开了手。

“你躲在这里不肯见我，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气我蠢到被傅君佩药，还搞个小野来？”沈泱把他那被酒熏得通红的脸颊贴到墓碑上降温，然后疯似的喊，“你等我去把他杀掉好不好？等我把他杀了，一切就都回到原了。我们还会计划在英国私奔，傅君佩也会被送还给沈沧那个疯。要不是有那个小野，一切都会好好的！”

和一陵园在海上惨死的孤魂野鬼“庆”完中秋后，沈泱便又登上了回国的船只。他在甲板上支起画架，快速地捕捉着海上的落日斜晖。

“哥，这么多年都没来看过你，你还生我气吗？”沈泱蹲在沈泓的墓碑前不敢抬，只知机械地重复着草的动作。

他病态地搂住沈泓那一寸矮矮小小的方块墓，不停亲吻：“哥，我真的知错了，我不是故意的。你当初抛我一走了之，现在也过了十二年了，还不肯来梦里看看我吗？”

“要是他们对你不好的话，你就来找我吧。我现在在敦靠卖画也能养活自己了，多养你一个小孩不成问题。”他从兜里掏纸笔，写一串英文，“这是我画廊的名字和地址，刚开业不久，还没有很多人知，你要是来，我肯定能招待到你。”

在很一段时间里，沈泱都对船有影。沈泓事时，就连裹小脚的曹锦和都曾不远万里地赶往加拿大认尸，可他却过了整整十二年才有胆再次坐上船。

“你等我，我去把他杀了，”沈泱绝望地亲过墓碑上每一寸冰冷的岗岩纹理，“等他死了，你就来画廊看看我吧。我真的快撑不住了，哥。”

船上不乏衣着光鲜的富家小对他抛来大胆的媚，而直接上来言语挑逗的也不在少数。不是奔放的西方人还是敛的东方人，都期待在海上的这一个多月里，能迎来一场罗曼克的邂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