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盈挽起衣袖走去盛粥，阿拾来两块破砖垫，猫在墙角眯起晒太。

她给小女孩净脸，脱自己脏兮兮的罩衣在她上，米粥也都喂她嘴里。老激得不知怎么办才好，两只手无措地比比画画，最后竟然作揖磕。阿急忙扶她起，老人脸颊刀刻一般的纹路，犹如树蜿蜒，攀满角额。

领粥的队伍越排越，老板娘摘巾，草草拭额角汗。阿看见她的发髻上，别着一朵小小的白纸。

“会数数吗？”阿笑着握住小姑娘的手，“闭上睛数十个数，就不会再疼啦。”

战火连天，刀枪无。晏家死的死，散的散，谁在乎尸山血海一亡魂。她爬在死人堆里，扒了三天三夜，才把大公的尸拖来背回澧州城。可怜晏家满门忠烈，到死连副面棺椁都难寻。她想法刻了块碑，将尸骨葬在他早逝的兄弟边。

女孩细的嗓音响起，阿指尖微动，数到十的时候，紫黑已然褪去九成。

不至于死，只是伤迟迟不合拢，时日一，化脓腐臭淌黑，生米白蛆虫。到那时，生与死没两样。

“一、二、三……”

她睁开一看，是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姑娘，恹恹地躺在怀里。祖孙两个脏兮兮的，面萎黄，脸上刻满风尘奔波的痕迹。

阿咬咬牙，没有回。

“。”小姑娘忽然小声叫她。

“要是被咬了怎么办？”她扮一副惊慌失措的神，“会死吗？”

“，我疼……”

那天太很好，她蜷缩在晏三公坟前，睡了很很的一觉。

妖力注在粥汤之中当真有用，阿等到难民们上萦绕的气彻底消弭，才放轻脚步离去。粥棚底拴着的两条大黑狗，原本安静趴伏着，此时竟呜呜哀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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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摇，微笑不语。故人重逢，纵使见面不识，仍是令人欣喜。谢盈还是那个谢盈，一笑绽开一对梨涡，和从前一模一样。

“我娘说，抱一抱，就不会害怕了。”

阿歪过，笑眯眯地看小女孩抚她的辫梢：“好看吧？等你大了，我也给你编一条。”

“我命不好，犯望门寡。他命好，死在战场上啦。”老板娘察觉她的目光，抚抚鬓边白，苦笑，“若等到如今这世，怕是连死都死不明白啰。你年纪轻轻一个人赶路，我们实在不放心。”

“你怎么啦？”

“没事，明天就会好了。”

阿柔声问，俯摸摸小姑娘的额。孩脸蜡黄，瘦的胳膊像久经风霜的柴火，只有肚鼓起。激地看了阿一，卷起小姑娘的衣袖，上面赫然是个紫黑的咬痕。她在心中无声地叹了气。

无聊，除了拿死尸文章，也不会倒腾别的。阿暗暗冷笑。

“姑娘是从远来的吧？”紫铜面的伙计接说，“行尸闹了有几年了，一开始只说在荒山破庙里，慢慢的跑到城里来，满大街抓咬人。”

脸颊贴脸颊，阿抱着小女孩，将自己捂得和起来。

阿略有迟疑，小姑娘仿佛看穿了她的心事，伸开细细的胳膊，轻轻拥住了她。

“大……还要好久好久呢。”小姑娘不无惆怅地小声说，“你一个人赶路，害不害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