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纤凝打他们面上依次扫过，忽然拈起一块儿糕，“这是什么心，我来尝尝。”

“这是绿豆的凉糕，清甜不腻又解暑，李小多用两块。”杨宛说着给崔文君也递去一块，“文君也尝尝。”

崔文君吃着绿豆凉糕，睛时时瞟着面。天多风，风皱了面，崔文君总是去看那波纹，神不安。

杨宛目光也投向面，漫漫然似悲意，“哎，看着，我总想起那孩。那么冷的天，她独自在里泡了一夜，天可怜见。”

梁人杰皱眉，“咱们来原为散心，提这些什么。”

李纤凝趁话题没折过去，忙问：“什么孩？”

杨宛倒是乐于讲，“文君房里的使唤丫，唤作小啼的孩。”

李纤凝佯装恍然，“上次去贵府，听府上人提过，说是掉里淹死了？”

“可不是。”杨宛满心疼之，“小丫今年不满十岁，乖巧懂事，就是人笨了一些。我这一阵儿也不知怎么了，就喜笨孩。”

“可惜小啼没福气。”崔文君帘低垂，“到了你边比跟着我。”

杨宛见李纤凝目茫然之，特地为她解释，“我实在喜小啼，问文君讨了小啼，原想着年后接她过来，谁想发生了那样的事。早知如此，早接过来好了。”

“说起来，怎么不见夏夫人？”

梁人杰岔开话题，杨宛不接茬，继续讲：“记得小啼一开始在洗衣房活，那么小的人儿，每天要洗的衣服堆成小山，我就跟文君说，你们家没才使唤了不曾，竟要一个小丫这活。文君也很惊讶有这事，后来便把小啼调来边。也不用她什么，单照看几盆，没几个月，人脱胎换骨，再也不是那又黑又瘦的小猴了。”

李纤凝还想接着问，梁人杰面前的茶杯突然倾倒，连茶带朝着李纤凝淌来。

李纤凝忙用手帕挡住势，梁人杰歉意：“一时手误，险些脏了李小衣裙。”

“不值什么。”李纤凝假笑。

仆人上前收拾去残渣。天空忽然落雨了，雨珠轻圆，落在荇菜叶上，咚咚，咚咚，转瞬摔成了无数颗更小的珠，四散迸落。

“这好，被困在亭里了。”

“夏天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咱们只听一回雨打圆叶，不等听够，就拨云见日了。”

雨转功夫停了，天却未拨云见日，酝酿着还要来一场。

趁着雨停的间隙，众人各自回房。

“小，我想起来了！”一俟跨房门，素馨迫不及待大喊。

“作甚一惊一乍的。”李纤凝抬手解去染了雨汽的外衣。

“非我一惊一乍，实在是此事匪夷所思。”素馨上手帮李纤凝更衣。小丫四喜早捧衣候在一旁，素馨把衣递给她，取过新衣与李纤凝换上。

“说来听听。”

“小还记不记得我先说过，杨家小……”素馨刻意压低声音，“那等奔之事前，许过人家。”

“是有这回事儿，怎么了？”

“初初我没想起来杨小许的何门何，今儿听到梁夫人那句话，猛然省过来，杨小当初许的就是梁家呀！”

素馨指的正该凑一对儿那句话。李纤凝拧眉：“你确定？”

“我确定是梁家，是不是梁录事就不清楚了。”

梁人杰面还有个弟弟，比他小了四岁，比杨宛也要小一岁，十年前杨宛定亲那会儿他尚未及冠，不大可能。

“若是真的，那可有趣了。”李纤凝想起崔文君说那句话时亭中的气氛，原以为只是尴尬之故，不想还有这层缘故。细细品味，崔文君这话说的未免蹊跷，她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呢？

“梁家退了杨小的婚，又定了崔家女，崔家小又恰好是杨小的好友。三人能维持今天这样的关系，真真叫人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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