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缜自觉此人熟，脑海中搜索一番，想起曾在四娘的间酒肆见过，四娘唤他老爹来着。

“老人家是四娘的父亲？”

老者桀桀笑了两声，“父亲……你觉得我这人会有女儿吗？”

裴缜正不知如何作答，林畔儿忽然大力扯他胳膊：“不要理这人，咱们去别走走。”

林畔儿的力气忽然变得很大，裴缜手腕被攥的生疼，挣不脱，唯有任她拉扯的份。

老者突然拦住林畔儿去路。

“想离开，且问问我手中这柄手杖答不答应。”

老者手上拄着一寿星佬手杖，杖柄雕刻着寿星老人，光秃秃的圆脑壳分外适合握持。

“老人家这是什么意思？”裴缜上前一步，将林畔儿护在后面。

老者不屑啰嗦，屈指一弹，杖柄飞，竟尔带一把光可鉴人的宝剑。

“老朽不才，今日领教一二青之一的本领。”

裴缜尚来不及惊讶，剑光晃来，穿过腋，直刺林畔儿。

林畔儿拉过裴缜，朝着反方向跑。

老者兔起鹘落，顷刻阻住他们去路。

“光天化日行凶，你不要命了吗？”裴缜怒目而视。

“你说的对，我今天就是要豁命来！”老者毡帽的脸森可怖。

“二爷，他冲我来的，你快走。”林畔儿把裴缜推去。

“说什么傻话，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裴缜毅地执着林畔儿的手，生怕她丢他，都给攥红了。

“可是、可是……”林畔儿满目焦急。

忽然间，剑尖在裴缜臂上，倏然刺开一条，鲜血很快洇衣袖。

林畔儿看见裴缜血，神顷刻变了，弥漫起滔天杀意。

“再不还手，一剑我便取他命。”

林畔儿忽然挣脱裴缜的臂弯。

“畔儿……”

“二爷，能闭上睛吗？我不想让你看见。”

裴缜霎时间仿佛可以听见自己的心，砰砰砰猛烈撞击着骨。那些心底的犹疑，若有似无的猜测，呼之，然而他无法确定自己能否承受。

明明三时节，艳照，却到冷，冻彻心扉的冷。

老者目光骘，剑风凌厉，誓要取林畔儿命。林畔儿呆立不动，面对快若闪电的一剑，她只是悠然抬手，折一枝残桃，柔无力的迎上去。

换作普通妇人，剑光斩来，莫说桃枝，连臂膀也要给削，然而林畔儿的桃枝恍若注神力，老者与之锋，生生被弹开。接来是一顿缭的快攻。

林畔儿手中桃枝终不堪剑气纵横，被摧折得粉碎，老者尚来不及窃喜，林畔儿屈指弹击剑背。

“叮——”

一声脆响过后，剑刃从中断折，笔直地。老者虎震裂，血如注，再一看脚，业已丈余。

林畔儿折枝，走向他。

“你不会放过我的，对吗？”

“除非我死。”老者嘴上说着话，袖中的手臂却在止不住地颤抖，尖杀手带来的压迫力排山倾海，非临其境无法领会。

“你们为什么都这样，一个一个地前来送死，真的……好烦……”

老者重新握残剑，企图再斗上几个回合。

哪知林畔儿枝轻轻一拂，他双目顿时血如注。残剑失握，未等落地，被林畔儿抄在手中，去势如电，自老者嘴去，贯穿半个脑袋，背后的枯朽老木中，鲜血和脑浆淋淋漓漓，红白混合，披洒满树。

裴缜亲目睹一切，脱力一般跪来，绝望四肢百骸。

第75章 篇（十七）心字成灰

银箸伸到盘中，企图挟起一片鱼脍，不知是鱼脍太，还是手抖的缘故，几次未果。裴缜迫不得已收回筷，手放另一只手里，不住地挲。

林畔儿杀完人，也不他还着，拽着一气不停跑回家，家中何婆饭菜已得，他气没匀，人还在惊涛骇浪中不得回转，又被在饭桌前用饭。

他哪里能平心静气地用饭？

林畔儿也吓坏了，拼命给他夹菜，把他的饭碗填的满满的，望着他，期待他吃去。好像他吃完了面前这碗饭今天发生的事就能从他记忆里抹去一样。

“要不吃羹罢。”林畔儿盛起一盅鹌鹑煲的羹汤，双手捧过去，贴心地放一把羹匙。

不忍拂她的意，裴缜着拈起羹匙，舀起一勺羹，没等送到嘴边，已然洒去一半儿。林畔儿手忙脚地过来给他。

他忽地住她的手。她的手凉冰冰的，他的也是，两只凉冰冰的手叠在一起，谁也不了谁。

“二爷……”林畔儿眸光黯淡，凄凄楚楚，“你在怕我吗？”

“我今天才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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