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风雪夜归

（1）

陆景珑回到家时已是夜。她不惊动季玄，唤了小丫送上匆匆洗涮了自己。本想着去书房睡一晚，却没想到寝屋里还亮着灯。

她在门站了片刻，听见他的声音从屋传来：

“夫人？”

陆景珑推开门，看见季玄正坐在灯看书。他抬看她，微微蹙眉：

“怎么这么晚，不是说了早回来吗？”

“有儿事儿耽搁了。”陆景珑随答，“你怎么还不睡？”

“怕夫人被不怀好意之人拐跑，抛夫弃之事。”季玄淡淡地说。

“夫君这是准备找茬儿？”陆景珑先发制人，疾言厉，“妾还怕夫君跟陆雁云那厮一块儿在背后偷偷算计妾呢！”

夫妻俩沉默对视了几秒，季玄率先移开视线。

“夫人用过晚膳了吗？”

“没。”

“小厨房里留了宵夜，是你喜的酒酿小圆，要吃吗？”

“要。”

于是两人面对面在小圆桌边坐，唤婢女将宵夜呈上，之前的话题便戛然而止。

他们都是善于粉饰太平之人，联姻也多是于利益考量。她料想他应该不会太在乎她的小雀儿们。

吃到一半，季玄突然默默向她推来一个小木匣。陆景珑咽中甜汤，问：“这是……？”

季玄说：“三年前的今日是你我订亲之日，我特意为夫人挑了一支簪，夫人看看可还喜？”

陆景珑眨眨，把那匣打开一看，里果真是一支极漂亮的鎏金红玛瑙发簪。繁复的枝状金丝末端缠绕着血滴似的红玛瑙，一看便价值不菲。

陆景珑素来好这些奢靡昂贵的首饰，这礼算是送到了她心坎上，忍不住拿起来对着灯光细细观赏，连酒酿小圆都顾不上吃了。

“知我者鸿光也！”她越看越喜，兴冲冲地拉着季玄在梳妆台前坐，“快帮我上！”

她刚沐浴过，三千青丝如瀑布般柔顺光。季玄不不慢地用象牙梳帮她通了遍，松松绾了个低发髻，将金簪斜上去。

“好看吗？”陆景珑摇晃脑袋，发簪上的宝石随着她的动作而轻轻颤抖，折耀夺目的光华。

“好看。”季玄说。

“簪好看还是人好看？”她又问。

“自然是人。”季玄笑微微的，毫不吝啬溢之词，“夫人可是大昱第一人，这俗岂能与你相提并论？”

他实在太知如何哄她，陆景珑被夸得有些醺醺然，像只尾翘上天的小孔雀般骄傲地扬起：“算你有光！”

“那我的礼呢？”季玄话锋一转，“夫人不会忘了吧？”

陆景珑当然记不得这事，可她懿纯公主是从来都不怯的，当即嗔怪：“那是自然，夫君把我当什么人了！”

她起从书柜中翻她许久未再启用的刺青工匣，走到季玄前。

“两两归鸿破群，依依还似北归人。”手指轻了一他的心，“鸿光，当年那幅画儿只画了一半，今天我把它画完好不好？”

季玄神微动，仰直直地注视着她，主动解开了自己的衣带。

给他画上第一只雁的时候，她曾说过，若是盖上了她的章，就是她的人。

银针刺，季玄痛得皱了眉。第一次刺青时敷了麻药，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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