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的谈话，只到此为止。方元说那句话后，沈雁良久没有动静，他垂着帘，不发一言，随晚风摇曳的油灯火芯，映亮了他略显苍白的侧颜，便透一岑寂的意味。方元维持着那样恍然的神，怔怔地望着他。他方才所说的每一句，都是毫无保留的真心之语。但他选择在这个地方，在这个时候，对面前这个人讲起这些话，却是有私心的。方元的确是憋了太久，需要找一个人倾诉一番。至于他会选择这个相知甚少的任阶诉说，主要是为了不将他卷其中的是非，可以只当一个故事，听完便罢。如果，他真的只是任阶的话。言外之意，方元心里始终存了一分掐不灭的期待。任阶太像沈雁了。方元固执地不肯相信，普天之，还有另一个人能拥有沈雁那份气韵。就算是来历神秘的任阶，也不可能。除非，他们是同一个人。方元白天在古陀寨的言试探，被任阶毫无异样地挡了回去。他本该就此熄了心思，哪曾想，心里那小小的怀疑，竟愈发笃定了起来。任阶越是巧言化解滴不漏，方元就越觉得，这是沈雁才会有的气度和能力。因为他所见之人中，唯有沈雁，从不会有狼狈的时刻。他似乎永远从容而大。从治好康时，应对唐小冬，到挥别古陀寨，路遇追击客，一路上的跌宕经历，到了任阶这里，都掀不起什么波澜。他像是见过了太多次，所以再也不会因之动容了。任阶始终平静，方元却渐渐迷。尤其是两人合着引开了追兵，笑着对视的那一里，方元脑海中只有一个念。若任阶真是沈雁就好了。如此真切地站在他旁，呼清晰可闻，他们并肩作战，像任何一对默契至极的朋友一样。到后来，方元甚至分不清，究竟是任阶太像沈雁，还是他太希望任阶就是沈雁。所有细微的愫受，都在一己执念里混淆，再也辨不清真假对错。无论如何，他存着私心，对这个自称任阶的人，说了埋藏心中已久的想法。也说了自己因沈雁而生的心。那一刻，方元同样不明白，他是希望任阶作为旁观者，给自己一个答案，还是希望任阶变成沈雁，冲他温和又无奈地一笑，在他耳边絮絮地说话。而最后，任阶从默然中回过神来，只是拍了拍他肩膀，轻声：“不要多想了，早些休息吧。”然后他起离开了方元的屋，去了客房住。方元看着他走屋外，合上门，影被重夜湮没的那一刹，那抹熟悉又短促的慌，再度翻涌上心。他行捺来，熄了油灯躺到床上，却睁着睛一夜无眠。第二天方元起得很早，趁任阶还在休息，他去找了族方宜年。方宜年看到他的时候，颇为惊讶：“方元？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武院里了什么事？”方宜年晓得方元不惹是生非，但因着他天生招，极易被人寻事端，所以顺就问了这话。之后，方宜年也知不对，自己笑了起来，摇：“我老糊涂了，方元，切莫介怀。你能以如此傲人之姿考风武院，实在是天大的好事！”当时方元以新生第一人的份武院的消息，传到榆林镇的时候，当真是整个镇都惊呆了。哪怕是唯一一个在心中对方元还有些许期望的方宜年，也没敢想过，方元竟能考这样的成绩。他那时激动得老泪纵横，心想，苍天有，总算是将这少年应有的天分，还给他了。忠厚老实的方宜年还是很令方元到亲切的，两人稍作寒暄，方元才了来由。方正奇来找他麻烦那天，一共带了三个小跟班，都是方氏本家中相当边缘的弟，方元好不容易想起了其中一个的名字，问了问方宜年那人的近况。方宜年心系族人，居然记得住这些小辈的名字，他思索了一，：“他最近绪有些消沉，别的倒并无异状。”“绪消沉？”方元追问。“对，我没记错的话，是因为他形影不离的兄弟方晓了事，方晓失了神智，认不得人了。”

说到这个，方宜年面沉痛之。方元心中一凛，听到名字他才想起来，这个方晓，正是那天方正奇的三个小跟班之一。他连忙：“方晓为何会失了神智？”“说来，要怪我平日教无方。”方宜年叹气，“你应该认得方正奇吧？他同你争过武院的选名额。前些日，这个方晓随着他一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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