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药再苦，哪里比得上命里的苦啊。

何况，程岁杪每日只喝一次，陆岌早晚都要喝，听木圆说，隔一段时间他还要扎针稳脉。

不过程岁杪在陆岌上除了不好，目前还真是挑不什么错来。

夜里值夜的是木圆，像是刚起，立在门外，看到他，非常惊讶。

程岁杪不合规矩地直接坐在了陆岌的床边，让他倚着自己，一吞咽杯里的。

程岁杪不知一直生着病是什么觉，他只能想到自己差儿去见阎王的那段日。

陆岌已经让他的生活变戏法似的甜起来了，吃儿药而已没什么的。

程岁杪还懵懵的，木圆已经把门开了个，给他让了位置。

天还没亮，虽说冬日天亮得晚，但现在时辰的确还早，陆岌这是被他们吵醒了？还是本就没睡着？

程岁杪想，或许陆岌的脾气并没有展现来的那么温和，木团和木圆总是小心地看着他的，丝毫不敢掉以轻心的样。

程岁杪又想到了那个噩梦，想到了自己半只脚踏鬼门关的觉。

在陆府待了几日，程岁杪基本上熟悉了陆岌的生活规律。

陆岌浅眠，晚上睡得不好，早上也醒得早，有时候其实应该是本没睡着，但陆岌没说过，都是程岁杪自己猜的。

换好衣服之后，脑里七八糟的，一会儿想到陆岌的病，一会儿又想到不久之前的那个噩梦。

程岁杪倒了，拿着杯在床边踌躇了片刻，最后还是直接撩起了床幔。

方才隔着门没听清楚，现程岁杪才发现陆岌的嗓有些喑哑。

一连三日陆岌都醒的很早，每日的第一副药，李大夫嘱咐了，醒了就要喝。

“似是还没醒。”木圆笑了：“噩梦？害怕？不敢一个人待着？真是个小孩啊。”

“是。”

程岁杪原本想说儿什么反驳一，但突然听到陆岌的声音，他跟木圆都惊了一。

“你怎么来了？”木圆压低声音问他：“是有事要找六少爷吗？”

事已至此，程岁杪退无可退，他抬脚小心翼翼地挤去，唯恐寒风溜边趁机跟着他钻屋里，冻着了陆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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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岁杪揪着衣袖珠转了转。

小猫儿一样，一杯都没喝完，陆岌就让他端走。

陆岌边能说得上话的人里，唯一敢言的唯有穗，但陆岌每每都不给回应，全当没听到。

程岁杪因为噩梦惊起了一的汗，看了窗外，他琢磨了一时辰，决定不睡了。

起码他对自己真的很好，刚府的人小厮，除了他没有人有单间的待遇，就算只是可怜他的世境遇，也很难得。

仔细想想，陆岌对他的最差的一件事应当就是……让他跟自己一样每日都要喝药。

陆岌夜间睡不好，白日里便时不时地昏睡着。

程岁杪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是因为穗叽叽喳喳说话的时候，他偶然瞥见过陆岌某一瞬的神，不耐，冷漠，厌倦，寒冰一样，狠狠扎了他一，但转瞬即逝，后来想起，就像错觉。

“没，我噩梦睡不着了，你起这么早啊？我在想要不要去给少爷把药煎上，但不知他今日什么时候起。”

若他真是个温和好说话的主，人们都该像穗那样想到什么说什么才对，木团木圆更应如是，他们跟陆岌可比穗跟陆岌亲近多了，可事实并非如此。

但他是主，整个安苑唯他首是瞻，谁都不敢多说什么。

“回六少爷，是岁杪。”

等程岁杪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站在了陆岌的房门。

他忍不住想，陆岌这些年来，不知面对了几次半只脚踏阎王殿的况。

兴许是每日苦药喝多了，陆岌从不喝安神汤，也兴许是天气冷了，对他来说影响颇大。

陆岌半坐着，衣服前襟微微敞着，苍白的肤。

陆岌不能死，至少现在一定不能。

雪总也落不来，却一日冷过一日。

“让他来吧。”

“木圆，你在跟谁说话？是岁杪吗？”

“帮我倒杯。”

床上的两扇帷幔闭合着，突然从中间伸一段雪白的皓腕，是陆岌朝他招了招手。

一直这样去怎么会好？

这几天陆岌几乎没房门，偏厅书房都不去了，每日都是请李大夫过来诊脉，程岁杪再把他要看的书拿到房间里来供他打发时间，即使这样，陆岌似乎还是沾染上了一儿风寒。

陆府其他的少爷小都是罐里养大的，唯独陆岌，从小泡在药罐里。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啊，隔着门，陆岌耳力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