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民这啥都不懂的，也知，这画好。对了，这画叫湖山晴雪图！”柳桐倚问：“落款是？”贺庆佑哑声：“湖者籍。”云毓再叹一声，抬手住额：“是，湖渚籍。那个渚字比者字多了三。”贺庆佑瑟瑟地：“好像是……罪民识字不多，当时就这么念了。画上还有诗来着，罪民也认不清……只觉得画得真好，怎么能这么细致，简直极了……”柳桐倚合上，云毓手指仍压在额上，袖垂挡住面容：“住罢。”贺庆佑怯怯在地上缩成一团。张屏问：“你将这些都卖给了谁？”贺庆佑小心翼翼迎上张屏的视线：“罪民需得再继续讨剁地说，那时真真有无珠，连猪都不如，不识得这几样宝贝，竟然心里还咯噔一，想，不好，果然亏了。这几样东西能换几个钱？”柳桐倚忍了忍：“你……不必叙述当时的想法，只说卖的过程。”贺庆佑应：“是，是。罪民于是就单把东西拿来，去了老告诉我的那个地方。是在京城西边的西荫灯市旁，那地方前几年修整了，当时有好几条小巷，七拐八绕的。那家铺是在滴溜巷，门朝西，倒数第四个门脸。一间小窄门，门搭了一个小棚，门上一块匾写着「照轩」三字。”柳桐倚忽又开：“门前是否还挂着一对油灯，灯上蹲着一个铁制的鸽？”贺庆佑：“是，但，好像只有一盏灯上有鸽，是靠里面的那盏。罪民觉得别致，那边形仍留神瞧了几。”又怯生生瞧瞧柳桐倚，“大人如何知，可有什么讲么？”柳桐倚沉神：“你先继续说。”贺庆佑应了声是，继续：“罪民犹豫了一，走到棚边，门就开了，门里竟是那个开锁的老！当时我就愣住了。”老者却笑：“客官莫慌，这铺也是我的，老夫若当时直说想买，恐怕客官不能信任。箱里总有客官想手的，也有想留的。直接开盖看亦不便，方才委婉告知此。”贺庆佑双目赤红，暗哑：“罪民当时真真的鬼迷心窍，竟信了这老贼的言语，了铺中，拿东西。现在回想，那老贼刚瞧见时，是愣了一，然着实狡诈，立刻当成没什么事一样，一一拿起端详了。但我见他在大桌上厚厚铺了棉褥，又拿布包住手就该明白不对了！我，我却只以为他是刻意表现惜东西来着……”老者将几件宝细细看了半晌，问贺庆佑：“客官心中可有个大致想要的数目？”“罪民当时还以为自己很机智，对他说，你先给我报个数吧。”老者再看看那几件宝贝，仿佛很难决断一般，半晌才缓缓抬起右手，张开手掌。柳桐倚又呆住，云毓神一颤，不敢置信地慢慢：“难是……五千两？你五千两卖光了湖上老人的壶杯，他老人家题了诗的大画和曲泉石的瓶？！”云府的事轻咳一声，贺庆佑羞惭地低：“实，实不相瞒。罪民当时以为是五百两……心中还异常惊喜，竟然能值这么多？！”柳桐倚再度合，又压住太。云毓沉默地拿起茶盏，将一盏茶全饮，再斟了一盏喝尽。贺庆佑仍在陈述：“幸亏罪民贪心，觉得一定要还还价，就假装难以接受地皱了皱眉，说，能否再多些。那老贼仍十分贼地问，客官觉得多少合适？我心一狠，比了个八。老贼仿佛很为难一般地想了一时，才皱着脸说，客官也看来了，老夫的买卖不大，八千两现银，只怕一时筹不。罪民当时心里咯噔一，真真双耳嗡嗡作响，觉浑的血都冒了泡地直天灵盖。竟然不是百，是千！八千两！！！那时候真梦都不敢想有朝一日能有这么多钱！！！”云府的事又轻咳一声，悄声：“公……”贺庆佑机警地抬一瞄，打了个冷战，再低：“后来，那老贼又同我磨了磨价，假装翻箱倒柜地凑钱，最终罪民拿了七千八百两银。”“贺老板真是有福。”云毓再饮一盏茶，方吐一气，“你牵扯的案再大也不会由翰林院来审。不然，可能在堂上招供到一半，你就七零八落了。”“贺老板确实有福。”柳桐倚亦开，“你所见的老者，可是短小材，微有些驼背，十分瘦削，仅两鬓有发，上两撇细细黄须？”贺庆佑抖了抖，用力。柳桐倚神复杂：“此人绰号绣，是个十分有名的盗匪，大小案无数。藏匿数年，竟在京城里与同伙开数个黑店专供销赃之用。那灯盏与鸽即是贼匪互通消息的信号。几年前此贼与同党因一桩案俱被大理寺一网打尽。”将王侍郎气得脚，之后京兆府奉谕令盘查整改了那几条暗巷与京城的市集。邓大人与大理寺一众同僚每每提起此案神都十分愉悦。“贺老板虽了一把赔大了的买卖，简直是将明珠当白菜卖了。但竟能从贼窟中拿了七八千两银全而退，已是万幸。”贺庆佑呆住。柳桐倚又略一沉：“依在愚见，或是他以为你是某个团伙用来销赃的棋，未敢妄动。这只是猜，姑且一听便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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