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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之弦(10)真qing(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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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斯一回到帐中就翻箱倒柜,终于在一只大木箱的最方找到了那本红封面的《罗故事汇》。

他颤抖着手捋过书页,终于在其中一页里找到了写满妻笔迹的羊纸。

纸最上面写了“ccii”两个词。

c,是他名字在拉丁语里的首个字母。cii,是拉丁语里的‘盟友’。

题目看,纸上其余的容应该是他的盟友。

但并不是。名单里的人,大多是他私列为政敌或有可能会支持达里奥斯的人,其他则包括达里奥斯边的亲信。

难怪。难怪去年年底的时候,达里奥斯像疯了一样,自掘坟墓般地肃清他边的支持者。他本以为达里奥斯只是蠢,原来却是他的小姑娘在帮他挑拨离间。

福柏适才的话在耳边乍响。

“娘娘她从来都是为了陛和帝国啊!”

如果不是她故意让福柏诬陷,心甘愿在地牢里被他摧折,达里奥斯怎么会相信那份名单?那些视隶为草芥的上层贵族怎么可能会抛弃达里奥斯,转而支持他?她牺牲自己的自由和尊严,只为让贵族们以为,他卢斯,终究和他们一样,残暴不仁,骄奢逸,以折磨他人为乐。即便是原先最的姬妾也不过如一件旧衣,可随时凌辱抛弃。

而事实证明,他也的确如此薄

他的小姑娘……她为了他和他的国家,非但甘愿冒险欺骗达里奥斯,更一直独自承受他的误解与怒火。她似乎算准了,得知了她的背叛,他一定会折磨羞辱她;这条苦计不单是让达里奥斯相信那份名单最有效的办法,也是为他卢斯获取贵族支持最迅速的办法。

在她心布置的棋局里,非但他和达里奥斯是棋,非但老皇帝和那些权贵富商是棋,就连她自己……

没错,他的小姑娘……狠到连她自己都算了棋局之中。

她恰恰因为太了解他——太明白他决不会允许她如此冒险、太清楚他会对她产生的歉疚——所以无论事前、事后,她一个字都没有对他提过、解释过。

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裂了开来,对她的愧疚和疼惜掺杂在一里,溢满了脸颊。

他太愚蠢了。他早该知,她所的一切,从来都是为了他,为了天

你醒来时浑都在痛,脑袋和由甚。

枕上一片凉。帐里烛光摇曳,有人正坐在床边。

卢斯。

你浑一哆嗦,意识往床角缩去。

卢斯放手中的军报,注意到你的动作,神一颤,沁丝丝哀痛。

“宝宝,对不起,真的……真的……对不起。我不该……无论如何都不该……”

他哽住,遂的瞳孔沁着层薄光,看上去有些,线条冷峻的脸也显异样的柔脆弱,边浮起哀伤的笑。

“我的玫瑰,你最终还是看错了人。我和达里奥斯那个人渣比,并没好到哪儿去。”

他铮的一声的匕首,在你来得及躲闪之前抓住你的手,将金柄你手里。

“即便你杀了我,我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说罢,垂贵的,等待你的判决。

你呆呆望了他一会儿,余光终于瞥见了床柜上红封面的书。

你缓缓放了匕首,默了半晌,开时声音很低。

“陛可知……我给达里奥斯的假名单,为何选择夹在《罗故事汇》里?”

你没等他回答,自顾自说了去。

“那本书里有个故事,叫《罗的卢克丽霞》,讲的是一个女在被国王幼暴后自尽而亡、死前要求丈夫和父亲发誓为她复仇的事。卢克丽霞之死所引发的革命,缔造了罗共和国。

“我想,她或许不是为那可笑的贞洁而死,而是为自由而死的。为全罗人的自由,为不受昏君和暴政胁迫的自由。

“陛,我的每个选择也是为了自由。或许未必是我的自由,但一定是每个人、所有人的自由。

“所以,事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陛

“一千次,一万次,千千万万次。无怨无悔,只望陛能成为万世明君。”

你发现,卢斯碧眸中泪光落,晶莹剔透得像贝加尔湖日的冰。他忽然拿起匕首,一扬手,刺了自己的左肩。

你惊得倒冷气,却被他握住了双手。他将匕首净,还刀鞘。

“拿着它,我的小鸟。如果我辜负了你的期望,你就用它,刺在这伤往三寸的地方。”

那里,是他的心脏。

黄金在你手里沉甸甸冷冰冰的。你把它收在怀里,忍着上的痛,从床拿过纱布,为卢斯包扎。

“我相信,陛会信守承诺的。”

好一会儿,你们都没再说话。你专心替他清理伤,他低沉思。

“等养好发吧,我的百灵。”

这话来得突然,你手上动作一顿,过了一秒才反应过来,然后微微笑了笑,即便早就要走,心仍旧难免泛起几味酸楚。

“我能照顾好自己的。反倒是陛,亲征劳乏,要记得保重——”,一顿,声音沉了几分,“陛一旦公示废后,亚述必定担忧克罗伊斯背叛,二王相互猜忌,怎还会有迎敌之志?彼时又已临冬,那二人素来养尊优,定以为陛也会偃旗息鼓,不肯冒雪战。届时,若陛兵轻骑追击,定可其不意,一举破敌,大获全胜。”

卢斯听了,默默望了前的少女几秒。他的小姑娘,看来弱质纤纤,中却只怕藏了百万雄兵呢!她若是能一路伴在他左右,他的左膀右臂……

他最终叹了气,那声音极为沉重,像是淤积在腔里的不舍与无奈倾闸而一般。他握住她的手,为了掩盖声音里的颤抖,开时落嗓极轻,带着沙哑。

“可……你呢?我的天使,你……会去哪儿呢?”

那双碧眸里潋滟着。你心尖儿一颤,战事忽然被抛诸脑后。你记起了广袤原野上的罂粟和艾,记起了淌的月光,记起了被落日映成酒红的大海,记起了成双成对翱翔的海鸥,与求时彻夜唱百灵鸟……

“陛如果要找我的话,就去设拉吧。无论陛还愿不愿见我,我都会在那儿等着陛凯旋的消息。”

临别,你将早就制好的那甲折叠整齐,放在了他的床。肩甲和臂甲之间绣着的殷红罂粟依稀可见。

“等陛凯旋还朝,可否……好好照顾艾莉亚……告诉她,她母亲她……”

你话音未落,卢斯忽然拥你怀,你觉得颈间一片濡。

“她也她母亲。她父亲也是,很她母亲。”

冬转夏,夏又成冬,冬再成夏。当原野上的罂粟和艾法全无,整日里不断提醒自己‘慢慢来,别吓着她’的想法瞬间抛诸脑后。

他的理智溃散在了瞧见她神那一刻,直接上手就去拽她衣带,却把活结拉成了死扣儿,急不可耐间,索一把扯断。

桑轻轻惊呼一声,叫他慢些。他嘴上忙着,只顾得混混应了一声,手上却不停,直接往忙去。窗前兰烬残落,屋孤灯微明,只有桑的肌肤莹白得耀,占了他满满心。她上早冰泉般沁着丝丝凉意,被他火焰似的浪一撩,更让他初醒的意识确认了她的存在。他在她腰间找到了那把她随携带的匕首挂里却是空空如也,匕首连鞘都不见了。桑只来得及抱怨一句,“你家公主小偏要拿去玩儿……”,就又被一个个吻堵住了余的话。她的曲线像他记忆里那样圆,一凝脂如旧时温凉,一切都因熟悉而那么可亲,却又因久别分离而愈发神秘勾人,就连她那一声难以压抑的痛哼都像在勾引着他向前发、攻城略地,一去收复失地、一样样再次烙印自己的徽记。

桑连声呜咽,卢斯在一个个吻中糊地着歉,动作却丝毫不缓。桑觉得疼,但却丝毫没有抗拒的心思,只是抱住男人,偏着方便他在她中采撷香津。多少次,她望着天边的月亮想起他,忧心他是否在战场上受伤了,是否在朝堂上遇到了麻烦,是否边有个知冷饥饱的贴心人,每想到这儿,心里又酸楚,又惦念女儿,即便当初是自己必须得走,心底里又难免埋怨丈夫。

如今他真的在自己边,女儿健健康康、活蹦,适才还缠着她讲故事,理直气壮地说“爹爹每晚上都要讲故事的,我可算过,妈妈你一共欠我两千一百九十二个故事”,那蛮的模样让她哭笑不得,又担忧艾莉亚有被溺坏的迹象——这些,胜过了世间所有的甜言语,连同他因念着她的苦难而解放的那些人民、归还的那些自由一起,沉甸甸地压在桑的心,既让她心里踏实,又让她难过得想哭。

她的手抚摸在他脊背上。他这些年消瘦了不少。释惹怒了多少权贵?抵御外敌耗费了多少心力?他又要一个人拉扯女儿。天知这些年他受了多少罪……

于是,即便他执拗地吻着她,不肯放松的双手近乎暴地动作、过于匆忙地占有,似乎要将她溶他的骨血、灵魂中一样,她都随着他、依着他,温柔地包容着他的每一步,疼惜怜地轻抚他的那些新旧伤疤。她知,今晚所有的急躁、暴、蛮横都是因为太多年、常常显得了无尽的等候,都是因为无数个孤寂冰冷的漫漫夜里,无数次的辗转反侧、耿耿难眠。

此时万籁俱寂,只有两个人的呼声。窗外一片漆黑,屋红烛光,像是不可摧的屏障,抵住了外面一切的黑暗和险恶,容他们暂且躲在里面,互诉衷、再誓前盟。

他撑着侧卧在她边,暗哑着声音问:“宝贝,这些年到底想过我没有?”

那兴师问罪语调听来像是怨妇,从一个大男人中说,以至于有些好笑。但卢斯梢压得很低,漆的瞳沁着层薄光,湛蓝的眸望来漉漉的,脸颊冷峻的线条也异乎寻常的柔,反倒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少年。

桑微微挪动,双手攀上他的脖颈,里潋滟着温柔的笑意,:“想啊,只要醒着,没一刻不想的。”

他佯装生气,:“那睡着了呢?睡着就不想了?”

桑不惯说话,一被问住了,转着睛灵机一动,:“嗯……想呀!我每天晚上梦见你好几回,都不知你因为什么事那么想我。”

桑家乡的说法,若张三晚上梦见李四,反倒是因为李四在思念张三。姑娘这么一说,反倒提醒了卢斯这许多年来那些枕冷衾寒、思念难捱的夜晚。他叹了气,把她揽怀里拥着,留恋地挲她的发,幽幽:“你当年为了天的军民离开我……我总怕你……你在意他们,到来……多过在意……”

那个“我”字终究没说,桑却听得明白。她缓缓推开一卢斯,支颐于枕,另一手温存地抚摸他的鬓角。那里原本乌黑,但因多年的忧劳,已经早生了几许华丝。桑斟酌了片刻,才缓缓开

卢斯,我们一个人,的总归是他人格里的某些品质。你说是不是?”

她丈夫想了想,里渐渐浮个笑,然后嗯了一声,:“确实。比如说吧,我你,因为你正直、聪慧、勇敢、,我喜你沉思哲理的学者模样,就像现在。这一上,你从没变过。”

边的笑意了几分,:“那再比如,我你,因为你仁慈、包容、宽厚、善良——”,她一顿,里的笑浅了些,“——但卢斯,这些恰恰也是天的军民最需要的品质。我不能因为我自己对你的,而罔顾千千万万人对你更迫切的需要。如果我是那样的一个人的话,你也不会我了,是不是?”

卢斯默了一瞬,垂

“那,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拥有这些品质了呢,桑?如果我变了呢?”

桑枕在卢斯肩,正好瞅见他左旧疤,就在心脏上方三寸的地方。那是一个承诺,是卢斯曾经对仁政、自由许的承诺。屠龙者的故事她见过太多。她知,至无上的极权是会腐败人心的,如果权力导致腐败,那么绝对的权力就会导致绝对的腐败。那一声声拜的“明君”“圣主”、那一首首歌功颂德的礼赞颂歌,亿万人的俯首帖耳、千万遍的山呼万岁……即便再谦逊的人,也难免会被之冲昏脑,难免真的觉得自己人一等,时间一久,也就难免会视旁人为蝼蚁草芥。

但桑还是摇了摇,从卢斯怀里撑起来,直直望着他的睛。

“不会的。最适合掌握权力的人,总是那些压儿不想去拥有权力的人,因为他们渴望的不是去统治,而是一些比统治更重要的东西,比如每一个人、每一个个,以及他们的权利和幸福。”

里充满了对他的信任。卢斯心里五味杂陈,避开她灼灼的目光,轻声认真:“我希望你是对的,我的天使。”

桑又心疼,忍不住用拇指描摹卢斯的眉、轻轻挲他的鬓发。她对着这无解的问题,确实不知该如何劝,过了良久才稳住声音,开时语调格外温和舒缓,“咱们不说那些远的啦。这些年,日很辛苦吧?”

他于是向她慢慢讲述这几年的经历。对于所有的艰难苦痛,他都轻描淡写,尽量不提战场朝堂上的那些凶险,所有话都绕着女儿,三句不离一个“艾莉亚”,说女儿有多聪颖慧,听话懂事。桑却听得心里酸苦,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他膛上那一狰狞的新旧疤痕。他到底对她隐瞒了多少?战场的凶恶且不说,拉扯一个婴儿的艰难她怎会不知?今日听艾莉亚的话,卢斯是个事必躬亲的父亲,生怕里的人照顾不周全。但再健的孩也会生病,单亲的父母却休息不得。再说,艾莉亚只怕也不似卢斯说的那般好养活。他那样疼,却时时得面对朝堂的险恶,孩又是肋,又要为孩担惊受怕,本就艰险的政斗就更凶险了。

桑心里难过,有千言万语想说,可话到嘴边,全都化成了噎和泪,抱住卢斯,不停地哭泣。她可以为了自己、为了千千万万比她更弱的弱者,但在边却难免想痛痛快快弱到底。卢斯把桑搂住,轻轻顺着她的秀发,眶也了。等她哭声缓来,他吻了吻她面庞,:“宝宝,你要是真心疼我,就一辈在我边,好不好?我们择个吉日,再风风光光办一场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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