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在沉音夕膝的、小小的白千纸鹤，毫无征兆地动了一。

也许是窗里溜来的一丝微弱气，也许是木地板本极其微小的倾斜……总之，它像一片被无形托起的叶，轻盈地落，飘过冰冷的地板，不偏不倚，最终轻轻撞在了姜余米白的短靴鞋尖上。

停住了。

姜余垂眸轻笑：“哎，你看折的多好看呐。”

这小小的变故让房间里的空气凝滞了一瞬。

裴肆搂着姜余的手臂骤然怔松。

而窗边那个仿佛已与世界隔绝的影，终于有了更明显的反应。沉音夕缓缓地、非常缓慢地，转过了。

她的动作带着一期封闭后的迟滞，颈项的转动显得生涩，姜余想她许是总那样坐着，脖僵了。

目光，终于第一次，真正地落在姜余上。

那神初时是空的，像蒙着冬日清晨的雾，没有焦，也没有任何绪，只是茫然地映姜余的廓。

光从侧面照亮她半边脸庞，另一半隐在影里，愈发显得那平静的面容有非人的疏离。

就，悲哀的。

姜余都不敢想象，那么烈的喜了对方这么多年，最后在病房里，听到喜过的人说这些话，心里该有多堵。

仅仅几秒钟，那空茫的迷雾像是被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风散。

某极其微弱的光，极其幽微的波动，在那双潭般的眸底悄然亮、扩散。

沉音夕的瞳孔，极其细微地收缩了一，定定地锁住了姜余的脸。

不再是空的映照，而是带着一近乎穿透时光的专注审视，仿佛在努力辨认一幅褪泛黄的旧照片。

接着，她的嘴，那双颜浅淡、缺乏血的，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一个无声的、近乎气音的字似乎就要成形。

“她……”

姜余眨两眸，忽得察觉到几分不对劲，脸霎的发白。

“裴肆，她……”

脑里轰然火，她太的厉害，觉前发黑的在被什么往坠。

怀里的女人突然声音哽咽，睛森然发红，骨悚然的诡异爬上脊背，冷，好冷，冷汗涔涔。

裴肆见状，还以为沉音夕被刺激到了，以一保护者或者说阻挡者的姿态，微微前倾，隔断了沉音夕投向姜余的大分视线。

其实只是一个小小的举动，动作幅度不大，但沉音夕的目光被他大的影挡住。

她似乎瑟缩了一，而密的睫飞快地垂落，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两小片不安的影，像受惊的蝶翼。

然而，那垂落的视线，却固执地停留在地板上那只停在姜余鞋尖的千纸鹤上。

沉默像不断上涨的冰冷，淹没了整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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