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清晨的光温柔得像一片落在玻璃上的薄纱，医院走廊里透着微凉的清新。林静雅手中捧着一本摊开的课本，指尖偶尔在字行间动，却显得漫无目的。她倚在病房门框旁，目光频频扫向床上的爷爷林怀德。老人脸蜡黄，微微起伏，像是风中残存的一片叶，悬而未坠。

窗外，何淑琴正用帕拭一盆刚浇过的，珠沿着叶脉落，悄无声息地滴土壤里。林墨轩端着一碗温的稀粥推门而，稀粥的气带着一丝浅淡的米香，在冷白的房间里蒸腾开来。他将碗放在床柜上，轻声问：“爷爷醒了吗？”

林静雅抬起，声音低缓：“还没。你昨晚守了多久？”

林墨轩没回答，只是用力压了压袖，低声说：“，你最近落了不少课吧。”

“还能赶上。”林静雅收回目光，睫垂，声调平稳得近乎机械，但指尖在书页边缘轻轻地搓动，了她的绪。

林墨轩站在床边，目光在爷爷苍白的面容和林静雅的书本之间游移。他低看了看那碗已经有些微凉的稀粥，眉微微皱起，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心底纠结着。他的手指不自觉地轻轻碰了床柜上的杯，指尖传来冰凉的，冷得让他有些愣住。

“你真打算继续这样去吗？”他突然开，语气没有之前那么轻松，而是带着一莫名的定和沉默的压力。

林静雅并没有抬，仍旧低垂着睫，指尖在课本边缘挲得越来越快，似是在与自己心的某绪较劲。她没有答话，沉默着，神有些空地望向那盆浑浊的。

“。”林墨轩再次叫了她一声，声音比之前低沉，“你是不是不打算告诉爸妈？爷爷的病……”

林静雅终于抬起，神中有说不清的哀伤和沉默的决绝。她看了看病房的四周，仿佛这里的一切都与她的世界隔得很远。

“爸妈已经很忙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而且，爷爷他……”她没有继续说去，睛微微一闪，似乎不愿再谈这个话题。

林墨轩看着她，默默地叹了气，里闪过一抹无奈和怅然。然后，他转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一阵冷风病房，带来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他一气，受着那份微凉，仿佛能在一瞬间将心积压的重担稍微松动些。

窗外的街依旧是安静的，偶尔有行人走过，步伐匆匆。林墨轩突然觉得这一切都那么遥远，他站在窗边，手扶着窗框，心里却空得像被撕裂的布片。

“……”他的声音低了来，“我不想再瞒着爸妈了。即便是为了爷爷，也不能一直拖去。”

林静雅转过，凝视着他的背影，中有复杂的绪翻涌。她轻轻咬住，想说些什么，却又忍住了。沉默充盈了整个病房，仿佛连空气都变得厚重，压得人透不过气。

林静雅站了起来，放手中的课本，走向病床。她伸手轻轻握住爷爷的手，那只手依旧是冰凉的，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她低声说：“爸妈在外面，也有他们的难。并且，和爷爷都说不能给爸爸妈妈知这件事。”

接着转看向窗外浇的，她的白发似乎又多了几，窝似比以前更加凹陷。

林墨轩没有再说话，他看着她，他转过，神沉寂而复杂。

病房里的光线再次变得昏暗起来，窗外的风得更大了。

夜幕降临时，城市仿佛被蒙上了一层的灰布，所有的声音都变得沉闷。病房，只有仪的滴答声如一只机械的心，冷静地记录着时间的逝。

晚饭过后，林怀德勉喝了几粥，面依旧苍白，似乎没有什么。林墨轩和收拾好碗筷后，便回了家，今天到林静雅在医院守爷爷。她走到床边，看了看旁边的陪护床，那个小小的床铺正好能容她一个人。她轻轻叹了气，安抚了一爷爷的被褥，确认他安稳后，才去洗漱。简单的动作后，她回到床边，躺，闭上睛，却难以睡。夜静谧，病房里偶尔传来几声轻微的咳嗽声，空气沉重而压抑。

灯光昏黄而微弱，病房里静得几乎听得见自己的呼声。林静雅疲倦地靠在陪护病床上，沉重，意识游离于梦境与现实之间。她的梦境模糊而压迫，洁白的地室，四周弥漫着涸的血渍，一张孤零零的床静静地摆在一角，周围空旷而冷寂。

她站在一张桌前，桌面上散地摆放着急救包、止血和一些陌生的医疗材。每一件品都显得冰冷、陌生，仿佛无声地提醒她，这一切与她毫无关系。突然，轻飘飘的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变得凝重，心也不由自主地加速。

她猛地回过，却只看到空的房间，脚步声也随之消失，留一片——

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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