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婉来到清殿时，一就看见了那个她所熟悉的人。青崖山作为与凌虚宗齐名的正大派，其掌门自然也是受万人景仰。云宸今日穿了一件蓝白袍，腰间缀了一枚太极形状的玉佩，银簪玉冠，涤然尘。云宸在众掌门最前的位置正襟而坐。他的背脊得很直，一个多余的动作也没有。王婉在方逸白侧的扶椅上落座，垂眸之间，恰好与他目光汇。云宸只是对她微微，随后便不动声地移开了目光。王婉在想，如果傅怜还活着，还能认得这个人么？不过形，容不得她的思绪在云宸上多加停留。虽然方逸白和云宸都没有说话，但同时到场的正诸派掌门也有二十余位，落座之后，大多数人便开始叁两成群、窃窃私语。方逸白轻咳了两声，回音立刻在大殿之上回开去。“诸位稍安勿躁。”一言落地，众人便噤了声，那些小派的掌门无人敢言，都在等着方逸白和云宸率先开。云宸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他其实并没有喝那杯茶，茶仍旧保持着七分之满，但茶杯撞击在桌面的一声，足以让所有人为之震慑。杯中茶，却未洒分毫。“方掌门，十日前，是你致信诸派，说极蜃海将有泉现世。如今了这么大的事，你难不该给我们众派一个代么？”云宸虽看上去举止并无不妥，但一句话中，分明已带了几分怒意。其余门派掌门虽心中同样颇有微词，却无人敢声。现如今，整个正之，敢像这样直接质问方逸白的，也只有云宸一人了。比起云宸，方逸白则显得冷静许多：“诸位，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同样也在方某意料之外。但事既然已经发生了，在此刨问底，却也无益。最重要的，当是该如何扳回一局才是。”方逸白神虽严肃，但说话的时候，语气却仍旧保持着平静。他似乎天生就带着一不容忤逆的上位者气质，有时候，甚至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让原本还在议论他的人瞬间站在他这一边。“方掌门说的不错。”很快就有人开始应和，一半是因方逸白说的确实有理，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之人向来险狡诈，极蜃海一战，只怕是另有图谋。愈是在这时候，我们众派才更应同心，切莫为此相互猜忌啊！”众人纷纷应和。王婉离方逸白最近，同样也是最了解他的人，她略一侧目，分明看见他边浮了一丝不甚明显的笑意。“既然如此，诸位不妨都说说看，各自收到的战况如何，以防正消息不一，往后酿成大祸。”有人率先作答：“霄，全军覆没。”

接着，便是一声接着一声：“玉雪阁，全军覆没。”“熔剑山，全军覆没。”最后，云宸迟疑了片刻，方才低声：“青崖山，一日前传来的消息，是余不足五人。”这些门派中，极少有活来的人，听到最后，王婉脑里只剩“全军覆没”这四个字，在反复回响着。这四个字，说来至多也不过只需要两秒，却不知在极蜃海，又会是怎样的尸山血海。王婉突然想起了季云舒，也不知她是不是还活着。不过，元婴期修士尚且无法幸免，她一个筑基期的小姑娘，应该早就死了吧。她摇摇，放弃了想去极蜃海救她的念。却听得云宸：“方逸白，前往极蜃海的，有我青崖山最优秀的弟之一，断不能就这样算了。今日你若是不能给一个令人信服的解决方案，我云宸绝不可能就此善罢甘休！”几个还有活人的门派掌门，此刻的绪都要愤慨许多。有人附和，有人规劝，一时之间清殿上，又是一片混。方逸白不动声，安静地等着他们发绪，在此期间，也不过仅仅是握了侧女的手。一片嘈杂之中，无人听见大殿，那人压低声音的私语。“夫人，天将，你可害怕？”王婉摇：“天将，当有定时。”方逸白笑了，他反复挲着掌心里那温如玉之。日时分，清殿不再昏暗，一缕熹光透过东面的窗在地面形成一片白的影。此时此刻，凌虚宗尚且还于平静的外表之，那些赶着去修炼、为了膳堂的包而早起的弟们不会知，清殿中的众人，已经一脚踏危难之中。只有二人，依旧十指相扣。“夫人，往后不论发生什么，我都希望你能站在我侧。”方逸白。王婉笑了笑，没有作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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