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皇帝真想动他，也得问江南豪族答不答应，还要问边境新归附来的蒙兀三孛孛特和朵颜六答不答应。

葛俊提了这话，慕月笙却是眉宇染笑，低喃：“既是陈家的产业，她定知与我无关，只要她肯信，什么都好说，你去办吧。”

“遵命。”

慕月笙当真要护着一个人，那便是滴不漏。

暗地里着人帮着崔沁排忧解难，明面上送去的东西只增不减，便是虚实相间，好叫崔沁放警惕。

一月后，郑掌柜亲自来到燕雀山，送了两千两银的分红给崔沁，书院一人等喜上眉梢。

“山是不知，你那字帖一经印，便被人买光了，一夜之间燕山书院崔山小楷冠绝的名声便传了去，我们书坊只得连夜加印....”

郑掌柜边说边揩着额的细汗，脸上的喜压都压不住，陪着笑脸躬在崔沁跟前，越发恭敬，“这第二版我们打算加上书院的标识，既是方便卖书，也是帮着书院开拓名声，您看如何？”

“我允了。”崔沁颔首一笑，这么一来，燕山书院便不愁没银，压在心的一颗大石总算是落。

郑掌柜也没空手来，还携了一车礼，绫罗绸缎胭脂粉并两张狐狸，宋婆瞧见后十分喜，当即拿了打算帮崔沁两件冬袄。崔沁离开慕家时值盛夏，彼时箱笼里没几件冬衣，如今隆冬在即，再不赶制几件袄来，她该冻坏了的。

除此之外，郑掌柜的还提要崔沁再写些书帖给他刊印，崔沁并未回绝也没有一答应，只说自己再思量思量。

宋婆将郑掌柜送至山门外，折回便问崔沁，“您为何拒绝了他？”

崔沁摇失笑，望着窗外冬雨绵绵失了神，“能解燃眉之急便好，我到底是开办书院，不能舍本求末，省的旁人当燕山书院的山追逐黄白之，久而久之，坏了书院名声。”

午后，潇潇雨歇，一辆华贵宽阔的车，缓缓停在了山门。

一个满珠翠的老嬷嬷并四五个着红衫绿裙的女婢，恭恭敬敬簇拥着一妇人了车，那妇人着帷帽瞧不清模样。

清风夹着气卷起半片帷纱，她半截窈窕柔细的腰肢，光是瞧上一便让人酥了半个。

书院门房事瞅着这一派，便知非富即贵，当即将人迎厅堂落座。

宋婆得了禀报，搀扶着崔沁往山来，台阶雨迹未，山雾迷茫，冷的空气里夹着松香，倒是叫崔沁想起曾经路过苏杭的一段时日。

小桥，烟雨江南，也是这般的迷雾中，她瞧见一绝的妇人柔柔靠在丈夫怀里，半支着指着桥一船里的孩儿轻笑，她衣袂浮动，那莲纹便如玉华转，仿若天上仙，人间客。

记忆早已斑驳，只剩些支离破碎的片段，偶然景想起，也是叫人心中泛呕。

燕雀山原是一个园林，并非是能住人的地方，自然也没接人待的客厅，平日有客来也只能请横厅坐上一坐，原先夏日倒是凉，了冬，两侧冷风直，倒显得待客不周。门房的婆便将倒座房里的炭盆给端了来，却是见那老嬷嬷瞥都不曾瞥一。

崔沁沿着左侧廊而，绕过后廊来到前廊芜，沿着走了数步，便瞧见一容貌威严睑低垂的老嬷嬷立在正中，那张脸拉得老，仿佛谁都该伏在她脚讨好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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