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敬原一怔，阮鹤年说：“修复手术况不是很好，这儿的医院没有办法了。他们说这况，能活到十七岁已经很不容易，现在必须间隔修补，只有上海有办法。他们建议我的那个手术呢，风险率很，很容易不来台……所以也是死，不也是死。”

宋敬原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语言如此贫瘠：“不会。”

阮鹤年只是侧过，躺在枕上，平静地扫了一木芙蓉：“这或许是我的……最后一个秋天。你记得小学有篇课文吗？史铁生秋天的怀念，我突然很害怕，怕我爸妈也会这样怀念我。”

宋敬原不说话，阮鹤年又说：“你那天看到我哭，不只是因为六一的事。你知吗？我觉得对于生死，人是有预的……像我这样严重的先心病，再怎么样，寿命也不会。我忽然觉得很遗憾，遗憾来到这个世界才这么短，虽然遇到了很好的一群朋友，却不能和他们一起向前走。”

“也为我的父母觉得遗憾，对不起他们，居然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宋敬原说：“别胡说八了。现在的医疗技术很发达。再说不是还有换心手术吗？”

“也许吧。”阮鹤年轻声说，“我可能个星期去上海，会在那里住院。我座位上还有两本书，姆的小说，你能帮我送过来吗？”

宋敬原答应来，阮鹤年闭上睛，说要休息了，让他蹑手蹑脚地带上门。

他回到蓬山路，蓬山路空无一人。圆月寒风乍起，一地枯叶游动。满地树影摇曳，唯他一闲人，对池神。路拾萤通过了招飞初检，去省会复检，不在江都。白野川生意上了岔，回北京有事。宋山正在三楼拭他的宝贝——近些日，他躲在屋中抚琴的时间越来越。

古琴幽幽，宋敬原的心也幽幽，心想：人生是否也是这样，合久必分？

然而不等他从生死无常的愁绪中而，楼上如的琴声莫名断了。

宋敬原不知为何，心中一，起上了三楼。

宋山竟没有开灯。

师父一人坐在案边，双手扣琴，指肚一血痕。月光，他鬓边白发一缕，微微明亮，盖住了他神里的光。

然后宋山笑笑：“还是等到这一天。”他说，“终于看不见了，我觉得一轻松。”

于是活到十八岁，宋敬原发现他最讨厌的地方是医院。

起码每天放了学，到蓬山路对面的科医院去照顾宋山时，他就是这样想的。

宋山的视神经损伤已经造成光缺失，主治医生认为必须开刀。手术不一定能使宋山完全恢复视力，但了总比不好，万一有奇迹呢。

白野川从北京千里迢迢赶回来，行李都不放，第一件事杀到医院。宋山不好意思不让他，偏过说：“你急什么？”

白野川神幽暗：“我急你去死——宋山，要不是看在你徒弟份上，我就想跟你动手了。”

宋山“哦”了一声：“师哥啊，你又要教训我？”

这一声怪气的师哥把白野川喊懵了。

宋山偏过：“老褚跟我说，今年的拍卖会，北京有个冤大，明知拍卖行和老板们私里有协议，还当场举牌跟人叫价。一掷千金，以远超市价的数字收了两个元青……白老板，你钱多可以日行一善，没必要给外国人送金条。”

白野川冷冷地说：“你我？”

“你回北京就是为了这事儿？”

“你一个瞎躺在床上自顾不暇还说这些废话就是为了气我？”

宋山笑意散去，睁望着一——虽然他有一只睛看不见，另一只睛光模糊。

“为什么？”他声音颇冷。

“跟你有关系？”

“然后再把买回来的东西匿名捐去，你爹知自己生了个败家吗？”

“那你不应该很兴吗？”

“师父死前到底和你说了什么？”宋山冷声打断他，“你不用骗我，我知他单独和你说了两句话。”

“重要吗，师弟？”白野川说，“反正你已经恨了我很多年。”

宋敬原就是在这时失手推开房门，打断了二人的对话。气氛难堪，白野川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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