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拾萤吃完，自觉洗碗，在他卧室没坐多久，就靠着窗沉沉睡着了。

动静把宋敬原折腾醒了，悄悄地溜楼，又帮着把行李箱拎上楼。

午后阵阵蝉鸣。

苏柏延说，虽然宋山与白家多年来惯有恩怨仇，但白父到底曾经是他的老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宋山挂了电话，启程去北京送行。

那是三报到前的最后一天，路拾萤一直在准备招飞报名材料，满江都城跑手续，没顾上吃饭，于是到蓬山路来，宋敬原骂骂咧咧给他煮了一碗面，又好心加了一个荷包。

此人风尘仆仆却依旧衣装革履，分明是那位师叔白野川。而门外面如寒霜、脸难看的熟悉人影，正是不辞而别的宋山。

路拾萤清醒了：“这是……”

宋敬原实在是得漂亮。

路拾萤沉默片刻，伸手托住他的后脑勺，变本加厉讨回来一个，才着嘴角说：“差不多。”

路拾萤睡得迷迷糊糊，但知是宋敬原，意识反手将他手腕一握，拉到边。

宋敬原“草”了一声，面红耳赤骂他有病。

眉舒展，睫羽细密，光如蝉翼波涛浪卷，仿佛仙人。

过了一会儿，又悄悄掀起一角，钻到他边，手背贴着手背一齐躺。

路拾萤一雾地看着苏柏延，半晌问：“谁住？”

原来当年张寂俜被打得奄奄一息后，在床上撑了一个多月，到底咽了气。事后，宋山瞒着白野川，亲自到白家，要和白父断绝师徒关系。

二话不说，勒令他随自己去某军医院复查睛。

路拾萤睡意全无地欣赏了好半天。

路拾萤摊摊手：“你撩我容易事。”

白野川、宋山这一对师兄弟正在楼吵架，三人就在楼上碰。一问，才知，原来那通电话是报丧——白野川的父亲，也就是曾经“肚白”一家的大家，晨光熹微时，在北京的老胡同里一梦辞。

苏柏延还没来得及回话，有人“砰”地推开木门，怒气冲冲，回对着门外骂了一句：“我还真就告诉你，蓬山路我是住定了，有本事你就想个主意赶我走，没本事就闭嘴——”

他不让白野川知，是怕他难。却没想到后来邀师兄同他一起远走飞时，师兄却不肯随他去。

苏柏延叹气：“可别说了。敬原在吗？你喊他来，正好，一起去把二楼那个杂间整理来，把角落都仔细扫一扫。”

夏天晌午又闷又，人脑不清醒，宋敬原本意是想陪他躺一会儿，结果睛一闭，自己也见了周公。

白野川的态度很清楚，无非一句话：其它恩恩怨怨谁是谁非暂且放在一边，看在曾经师兄弟一场上，你和我去把睛治好，从此以后不相往来也行。

他就被生生冻醒，无可奈何看着对方抓着被角不肯撒手、蜷缩一团的样。

宋山的抗议也铿锵有力：早二十年嘛去了？我睛瞎了还是没瞎，和你姓白的有什么关系？

于是睡醒后，路拾萤睡惺忪地楼，本想如往常一样悄悄离开，刚走到前堂，却见有人推门而。

不够？”

宋山连日不在家，据宋敬原说，两日前一通电话打到家里来，宋山简单收拾一行李，就急急忙忙地门去了。没有说去哪儿。

有人叹气，将他挪到床上，打空调，盖上被。

最后，他觉得机会难得，偷偷拍了张照片，然后把被从宋敬原手里解救来，将自己去，让小人八爪鱼一样搂着自己脖，再抖开空调被，把两人笼罩其中。

——苏老师在江都有房，说不会闲来无事搬蓬山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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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柏延正抬着一只大行李箱迈过园中小阶，抬见到他，打了声招呼。

白野川就在灵堂上见到了这个一直躲着他的小师弟。

于是路拾萤心里的动没持续太久，就觉得上这条被悄悄向左跑，又向左跑，一会儿，被宋敬原完完全全抢了过去。

结果推搡来去，一桩二十年前的往事就重浮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