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说话，只是翻了个。

他目不斜视地看着蚊帐端，说：“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嗯嗯，”她阂着睑，他现在才发觉。她的睫与翳细细密密地在一起，“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没回答，只是说：“我……现在这个样，遇到了那风险，我家可能会认为我的决定有待商榷。”

她在缄默中睁开。

“我不是说我没有钱了，”他的措辞有些犹豫，这现象在从前的秦伶忠上几乎找不到。他似乎试图说服谁，但又有什么偏偏无法绕过，“但是，我可能没办法像以前那样——”

“随随便便给支票？账单直接寄给你？”她眨了眨，在黑暗里掠开发，慢慢地垫住手臂，笑着说，“给特地为你重新考驾照的我提辆车？”

他笑起来，即便不知自己为什么笑：“最后那条还是可以的。”

翻对的秦伶忠来说并不容易。他极其谨慎地支撑起，小幅度地朝墙那翻转，直到自己侧卧。他郁郁寡了太久，诸如此类的绪对恢复毫无益，但人到底不是机，越控制越崩溃。苏实真却靠过来。

他用平稳舒缓的声音说：“我现在一无是。”

她贴住他的脊背：“要是你没用一就好了。这事，我想过好多次。”

恐慌与纠结在急遽生，他像在噩梦里挣扎般回过，一字一顿地警告：“我现在没有钱。”

她洗过发，过后还微微有，极简款的白T恤领倾斜，雪白的锁骨和脖颈。

月中，秦伶忠和苏实真四目相对，再怎么着急争执的事也烟消云散。他想快速别过，却碍于状况只能陷短路，就这么呆滞地看着她。她也无所谓，径自圈住他脖颈，不容分说将他搂怀里。

本来在上、不可一世的人，如今就像小动一样无法反抗。她暗暗地想，还可的。就算不她，只要拒绝不了她的不就好了吗？这想法顿时推翻了之前的观念。原来如此，原来她也不一定非要得到不可。

他还想争辩什么，思绪却忽然松弛。算了吧的念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占上风。对秦伶忠来说，“假如我没有钱”是最恐怖的假设。没有钱就谁都留不住。可是，只要这一刻在她边，什么都可以一推再推。往后再说吧。得过且过，反正一开始希望的就是如此。

电风扇拖着习习凉风摇摆不定，冷白的光越过窗映照来，蝉鸣也被隔绝在厚厚的蚊帐外。

一夜好梦，仿佛回到多年前的午后。

苏实真是被对话声吵醒的。她听到熟悉的女声问：“你喜球？”

“是吧，”秦伶忠在说话，“读书的时候好像有打板球。”

“听起来好好玩啊。”苏丹青慨。

苏实真坐起，难以理喻地质问苏丹青：“你在嘛？”

苏丹青被吓了一，起：“你也起得太晚了，我没办法，只好跟小秦聊天了。”

“你工啦，今天是栏吗？”苏实真打了个呵欠，从桌上端过杯，递给秦伶忠。他有坐立不安，但还是接过，没有喝，仅仅拿在手里。

“有很多不习惯吧？”苏丹青注意到他的举止，朝他安地一笑，“真对不起，让你到这地方来受罪。”

苏实真挡到她面前，脆利落地梳理发，抬起说：“我去帮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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