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见他走了，又有些后悔，后悔没有多骂两句。她垂着脑袋，生了一会儿闷气，本想转回到餐厅，想了想，还是捡起了地上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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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认识L先生以后，她就再也无法正视自己的世了。

婊.，B-i-t-c-h，连发音都带着唾弃的嗤声，似乎每个字母都是肮脏的，都是可耻的。一想到L先生知她的世后，可能会有的反应，她的脸颊就火辣辣的，手心、后背全是黏黏的冷汗，像被打了一掌般羞耻。

她最害怕的不是L先生不喜她，她从没有奢望过，L先生那样的人会喜她。她最害怕的是，失去偷偷喜他的资格……

在此之前，她并不觉得婊.低人一等，也不觉得当婊.是一件不德的事。上学的时候，经常有人骂她是“婊.养的”，她从来不觉得羞耻，还会理直气壮地答，“我就是婊.养的”，气得对方无话可说。

那个男人说，他会让整个餐厅的人都知，她是个劣迹斑斑的小婊.。

安娜瞪着他，很想亮指甲，再把他的脸颊挠一次，或是冲过去，一脚踢向他的.。

L先生那桌已经有同事负责，她不能再去横一脚。午后的餐厅人很少，国人更青睐咖啡、啤酒和饮料，而不是礼仪繁琐的英式午茶。同事们都在闲聊，没人跟她打招呼，她也不需要她们打招呼。安娜一个人走到角落里，慢慢蹲了去，抱着膝盖发呆。

男人试图跟安娜讲理，让她心甘愿地答应来，但安娜始终一脸冷酷，说什么也不愿意。到最后，男人也火了，扔一串钥匙，说：“今晚七，市中心假日酒店204房。来了，有50元的酬劳；不来，我会让整个餐厅的人都知，你是个劣迹斑斑的小婊.。”

昨晚，那个女人也说，她是婊.养的，本来就是个小婊.。

所以，她只能恨恨地瞪着男人，低吼：“！”

着安娜，很想打她一掌。但来之前，梅森太太特意嘱咐过，千万不能对安娜拳脚相向，因为她那张脸实在太了。这几年整容手术愈发风靡，漂亮女孩越来越多，但像安娜这样得自然，得鲜活的女孩却越来越少了。她的神态举止是极俗的，相貌却是极艳丽的，尤其是微翘的上嘴，像极了弗拉戈纳尔画作里天真、放浪、充满的女孩。

但无论是哪一，她都不行，她都不能。L先生还坐在餐厅里，或许就正在看着她——她不想让他知，她是这么一个俗且暴力的女孩。

男人早就想离开了，听见这话，立刻了个无影无踪。

这样的女孩适合被珍藏在黄金屋里，被红玫瑰和镁光灯簇拥，被纸醉金迷的气氛包围。只要她愿意，她可以成为这座城市最成功的际，而不是在一家餐厅里当服务生。

但无论是梅森太太，还是她的喽啰，或是她的喽啰递来的这串钥匙，都在告诉她，放弃吧，你这样的人永远不上L先生，注定只能当一个卖的婊.。

她知，她的母亲的职业人所不齿，生父更是个只敢播不敢负责的胆小鬼，而她作为两个人的结晶，卑贱，没有资格谈论德、贞洁和，甚至连正常工作的资格都没有——若是让经理知她的世，恐怕会立即将她驱逐餐厅，不她有多么漂亮。因为工作者最容易染.